“你胡说八道什么,那耶律阿保机何等身手,那个能杀得了他?”范质起身,并不十分相信管家的话。
“真的,尸体就在城外红腭庄的外面,小人还特意着人去看过,错不了的。”
“红腭庄?你说耶律阿保机死在红腭庄外?”范质突然有些心慌的问道。
“是的,就死在红腭庄外面,那么大一块儿空地,出了皑皑白雪就只有一具尸体,去的人都不敢靠近,就吓得跑回来了。”管家有些惊慌的回道。
“贺家,终是贺家出手了,为什么呢?如今局势稳定,契丹也还算安稳,贺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呢?”范质嘀咕道。
“老爷,这耶律王爷本也算半个贺家人,半年前又因为战马一事匡了贺家一次,贺老爷不会因此起了杀心了吧?”
“贺家,最重礼数,虽面子上是好人、坏人都有,但觉不会做于礼不合的事,即便豢养江洋大盗,也不会轻易弄出人命来,如今,怕是契丹那边有什么动静了,要不然,这耶律阿保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来汴京啊,你找人去查一查,看契丹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管家走后,范质看着院中的皑皑白雪,很是有些心慌,耶律阿保机是最接近契丹权利中心的一枚棋子,这枚棋子贺家布了几十年,如今就这么轻易的被拿掉了,怎么想他都想不明白。
第二日清早,耶律阿保机离世的消息就传到了贺静女的耳朵里,她起先是不信的,直到云锣和王风菱来赵府看她,她才信了。
“云锣,此事怕是有些草率了。”贺静女说道。
“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他想死,我只能成全他。”云锣毫不客气的坐下说道。
“是啊,是他让人送信到贺家后院来的,那封信就那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云锣的桌子上,你都不觉得奇怪吗?”王风菱问道。
“半年前从关西回来后,我去找过父亲,问了问耶律阿保机的事,他母亲是贺家人,辈分上与我相同,但年纪要长二十余年,当年,我们对契丹部落毫不熟悉,是因为他们的战马到北境抢掠,众人才知道,在北境的北面还有一支这样的游牧部落,所以,贺家便开始培养能够进入这支部落打探消息的人,但契丹人几乎都生活在马背之上,能了解到的信息少之又少,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契丹可汗在一次到北境的抢掠中,掳走了一个少女,而这个少女是贺家故意安插在北境的,后来有了耶律阿保机、后来玉先生便到了北境。”贺静女无奈的说道。
“贺家还真是厉害,这都能做到,贺家人不做皇帝,坐拥天下,真是可惜了。”王风菱一脸惊讶的说道。
“他临死之前说,贺家,果然重礼,静女,贺家重过礼吗?从我跟你跟着赵家公子上路以来,这桩桩件件的事情,贺家重过礼吗?”云锣忍不住问道。
“贺家的礼,你不懂。”贺静女有些心疼的回话道。
“对,我不懂,他是贺家的孩子,被处处利用也就罢了,你们有一个人心疼过他的处境吗?他周身的武功拜贺家所赐,贺家利用他与契丹勾结,却不把他当自己人,契丹可汗本想杀了他,也因为他与贺家的关系,而放过了,可是却处处找他麻烦,他做错了什么,他就是贺家精心安排生下的一枚棋子,如今,他累了,难道就不能提前退出吗?”云锣含着眼泪问道。
此刻的贺静女不知道该回云锣什么,因为她们也都是贺家这个千年望族延续至今的棋子,她们的所作所为,也是这个庞大的家族得以安身立命的根本,对于云锣的质问,她无从辩解,因为这就是事实,这就是贺家,一个重礼又轻礼的贺家。
“他半年前若是死在你手上,于朝局无碍,但如今,很难说了。”贺静女捂着自己已经八个多月的肚子说道。
“静女还怀着身孕呢,这人你都送走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回去吧。”王风菱起身拉着云锣说道。
“你相公是殿前都检点,手里有如今天下最能征善战的军队,朝局乱不乱,他说的才算。”云锣说完,转身就出门了。
这话,云锣不说还好,一说,贺静女更忧心了,她突然觉得肚子很是不舒服,月琴赶忙上前扶住,她长舒了一口气,才缓过来。
“这云锣也真是的,怎么说话呢?”月琴有些生气的说道。
“不怪她,她说的,也是真话,怕就怕这一切都是咱们老爷布的局。”院中的下了一夜的雪此刻还没有化,隔着一道屏风,贺静女仍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