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一维听到这一句,心里蓦然有些动静。说不上难受,但也不舒坦,就是像眼睛揉进了沙子,不舒服可也不碍大事的,膈应感。
类似之前听到她叫他“小维”的感觉。
其实明明谁叫“小维”也都可以,以她的年纪资历喊他这一声也不算托大,可就是别扭。承接她这一声“昵称”,分外不情不愿。
何况她自己要不说,他根本就对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没概念。每天混迹在一处,不可与外人道的也常和她说,谁交朋友会特别在意年龄几何呢,又不是谈恋爱。
话说回来,谈恋爱就一定要在意年龄吗。
柯一维被句玩笑话给绕了进去,兀自出神,思索了半天。
同样失神的还有勖阳自己。
“都上小学二年级了这俩才刚出生”——想了想,好像不太对,明明是小学三年级时,这俩实物才面世。
现在都是成年人了不觉得,但照这个参照来矫正一下认知的话,可就直观得多,也残酷得多了。
三年级时的她瘦弱矮小,站在全班第一个,但也能抱起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代入一下,不堪深想,有片的味道。
勖阳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一触及到柯一维,思路就总是不自觉地跑偏。
三年一代沟呢,他们之间的这沟得有三道杠了吧?既多,且深。一个年代就悄悄融入沟壑之中了。
这满屋逼人的青春之前,颇有些尴尬。
时光纵是没有丝毫被浪费,可也如白驹过隙,恍然之间自己就从团队里随意撒泼耍赖最小的那一个,变成担负起照顾年轻人指导后备力量的老大姐了。
有几年每逢生日,勖阳都爱在空间里写句词:【时间是怎么样爬过了我皮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王菲《笑忘书》。
这会儿你问他们王菲是谁,恐怕还需要给些提示。
所以事实如此,为什么还要特别介意柯一维叫的那声“姐”呢。
每回倒么起这个事,情绪上都会受些难以言喻的冲击。
这俩人暗地在自己心里已经演绎出足有四五百字的心理活动了,接地气的领导陆靖一和两位年轻有为小同志都还懵然不知。
时针也就是缓缓移过两分钟。
苏忠义恰在这会儿溜达进来,“哟,陆总在了,我这是不是串办公室被抓了个现行?”
“我看是这么回事,”陆靖一接过话来,“不过苏老最近给这几个孩子也没少受累,往来多点也正常,就不扣你工资啦。”
“好么,那我谢谢您吧,”苏忠义说,“我是把前几天拍东西时放我那屋的架子给送上来。”
“知道知道,跟你一逗,怎么还认真呢。”
“您这话说的,谁敢跟领导逗呀?”
苏忠义这话说着,手里还拎着架子,就凑到陆靖一旁边,“陆总您这是亲自审片呢?”
“是啊,省得让他们来回来去总跑,我在这儿干起活儿来比较方便。”
“是是是,这个片子挺重要的啊。”
“可不是,领导非常重视,打算拿他们创个品牌呢。”
“那还真不错。”
柯一维不声不响把苏忠义手里的架子接过去放置好。
陆靖一恰好点开柯一维的那段视频。
也不知道柯一维这个生物是不是身怀异能,特别容易就激发广大女性朋友的光辉母性。总之陆靖一自诩多年的铁娘子真汉子,从上次看了404写真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见柯一维就和王喜悦一样满眼星星少女心。
“哎呀,小维这段是谁给你拍的?怎么拍得这么好啊!又好看又有气质!”
柯一维对这种直截了当的夸奖仍感全身不适,“没有没有,不是不是。”
苏忠义在旁边插一句,“这能把小维哥拍自然,就得是御用摄影师,别人都不行。冲着别人小维哥不会笑。”
“啊,是吗?谁是小维的御用摄影师,这本事可太大了!”陆靖一扒到一个惊天大八卦,转头向荣可欣,“是小荣吗?”
荣可欣忙摆手,“领导我可没那么大本事!维哥的片子都是我们勖总拍的。”
“不只是我,还有苏老呢,大家都拍了啊,”勖阳无奈,“领导,淡定。”
她想说您这会儿看上去仿佛王太妃上身,忍住了,怕太伤陆靖一的自尊。
陆靖一非常兴奋:“这咋淡定啊?你怎么这么会拍啊?当然本身小维底子也好。不过确实拍得好啊!气质神韵都抓得特别到位,拍得这小维怎么还有点不一样呢?感觉比平时看着……比平时看着确实会笑了!”
勖阳跟着贫,“就是啊,柯一维同学都长成这样了,谁拍不能拍出好效果啊?这不叫本事,有本事把我也拍好看试试看。”避重就轻嘛谁不会。
陆靖一笑着又推她一把,“你这胡说八道什么呢!别一说话就糟践自己。”
就在其乐融融阖组欢乐的时刻,苏忠义皮笑肉不笑地甩出一句话,“陆总您这看小维哥的意思,是不是就像传说中的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耐。”
勖阳的心就像失了控的电梯,突然之间咚地急速下降,脑子里的血液都被抽走,一片空白,嗡嗡声。
这是错过了什么内幕……吗?
柯一维也奇怪地瞟了老神在在的苏忠义一眼。不明白是何出此言。
好在陆靖一根本没多想,继续嘻嘻哈哈,“老苏你也胡说八道是吧?我哪儿有福气找小维这样的女婿!就我们家闺女能找一个有小维一半的我就知足了!”
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