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没死?她没死就算了,连顾雪也没死。婴婴,是否是我平日里待你太过温柔,以至于让你做事如此不妥帖了。”万俟名扬的声音依旧温润如玉,可听在沈婴婴耳中,却仿佛是一条毒蛇在嘶嘶吐着信子。
沈婴婴稳住身形将他扶出来后,垂眸说道:“是婴婴办事不牢……”
“知道自己办事不牢就好。”万俟名扬打断她,眸光一抬,落在不远处局促地垂着头的万俟晔身上。
他抬手,朝万俟晔招了招。
那边万俟晔虽然微微垂着头,但注意力却是时刻关注着父亲那一边的,他一看到见万俟名扬招手,便丝毫不敢怠慢地敛袖迎了过去。
“父亲。”走到近边后,万俟晔仍然不敢抬头,只俯身拱手行礼。
万俟名扬握了一把沈婴婴的手,将沈婴婴嫩白纤细的手握得甚至都发红了,才悠悠然开口道:“我去更衣,这里就交给晔儿你了。”
说完,他就要拉着沈婴婴走。
沈婴婴被拖了一下,却没动,而是垂眸低声说道:“夫君,还请给婴婴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谷规矩,若办事不利,便是要进地牢受刑的,沈婴婴作为夫人也毫不例外。
可她不想进地牢,也不想受刑。
万俟名扬当然知道沈婴婴这份心思,他转身一指抬起沈婴婴的下巴,冰冷地唇落在她眼角的眼珠上吻了吻后,笑道:“好,婴婴既然愿意将功补过,那就留下吧。”
说完,他朝一旁的婢女招了招手,那婢女便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赶忙过来扶着他,陪同他朝厢房走去。
一道水渍沿着他的步子淅淅沥沥蜿蜒。
沈婴婴不着痕迹地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一转身,和一侧躬身昂头的万俟晔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眸光不约而同地在庭院中扫了一圈。
此时,庭院里已经没有还站着的暗卫了。
门口站着十分棘手的海阎王,和绝对不能动的清风谷老五秦艽。
不远处李照已经扶着尉迟双雅站起来了,而顾奕竹却没有看尉迟双雅一眼,他的注意力始终放在自己这一边的。
思及至此,沈婴婴拂袖朝着李照走过去。
她的眼圈仍泛着红,脸上却已然是换上了虚假地微笑,一开腔,便寒暄道:“李姑娘失踪后,倒是叫我们好找。不知李姑娘这番回来,可有和大光镖局的人联络?”
她没想着再叫人来驰援。
先不论海阎王会不会出手,单是无常剑这一个就已经足够棘手了。
在没有威胁到她和万俟晔性命的情况下,那位是不会出手的。换而言之,其他侍卫过来也不过是平添一地败将罢了。
更何况,今日一早,竹逸阁就严禁了弟子过来游荡,防的就是万俟名扬在教训尉迟双雅的时候,被麾下弟子窥探到。
所以,想要靠弟子以多胜少,也是不现实的。
听到沈婴婴的话,提剑站在一旁的薛怀拧着眉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人,话语间暗藏了杀机。
李照同样也感觉到了她这句话里的杀意,若她搭腔说没有,想来她要是在这儿出个什么意外,镖队的人怕是也难知晓了。
不过想归想,有薛怀和丁酉海在,她不信沈婴婴还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
所以她连余光都没分过去一点,置若罔闻地打量了尉迟双雅身上的伤之后,问道:“为何不还手?”
尉迟双雅轻轻地嘶了一声。
她抬眸看了看李照,又转眸看了看从一开始就没有看向自己的顾奕竹,眼神晦暗难明地反问道:“李姑娘为何要回来?”
声音虽然嘶哑,但还算不失中气。
李照见她不答反问,便耸了耸肩,说道:“我带人回来报仇,顺便,谈谈我们的交易,谁知道却看到你如此狼狈的模样。”
报仇?!
这两个字一入沈婴婴和万俟晔的耳朵,他们二人的面色转瞬间就青白了起来。
静谧——
庭院内气氛突然就凝固了起来。
安静到只能听见尉迟双雅无法自控地沉重喘息。
过了一会儿,沈婴婴干笑了一声,转而看向顾奕竹,故意问道:“那这位少侠是?”
被问到的顾奕竹抬袖扣住衣摆,没行礼,而是目光炯炯地看着沈婴婴说道:“在下,顾奕竹。”
顾雪,字奕竹。
果然……
果然是他!
他是回来寻仇了?
还带着杀人不眨眼的海阎王!
堂堂竹君子,是怎么和这种嗜血魔头搭上关系的?!
万俟晔心跳如鼓,却只能强作镇定。
他沉着脸看着顾奕竹,盯了好一会儿后,才缓缓问道:“那,不知顾少侠……来我谷有何贵干?”
李照一面朝秦艽招了招手,一面睥了万俟晔一眼,无不嘲讽地说道:“晔少主,我刚才的声音也不小了,您是没听清楚吗?”
这话噎得万俟晔脸色一僵。
后头的秦艽反身从包袱里去了外伤药过来。
他拔了红绸塞子将药倒在李照掌心,又取了止血药粉出来,说道:“你带着她进去上药吧,我看万俟名扬那鞭子,像是倒齿九节鞭。”
倒齿九节鞭,鞭长九节,由马皮鞣制而成,其上有着如荆棘一般的倒刺,打在人身上时,会带走细碎的血肉,疼痛入骨,却又不致命。
李照曾在宫闱秘闻那本书里看过这么一种阴狠的武器。
“倒齿九节鞭?万俟名扬这么一个书生,没想到下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