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草径,树影斑驳,昏暗的月光洒落在地上,夜晚的劫界更添一种森然。
牛车的轮轴轧在地面上时而发出吱呀的声音,经历了那密宗佛寺里的一场生死几人都十分疲累,但在这露天之下却没有人敢放下戒心,都强撑着坐在牛车上,偶尔合一合眼。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昏暗的云层时身上终于温暖了一些,困意也随之袭来;牛车停靠在一棵大树下,几人再也支撑不住,纷纷在牛车上睡着了,只有宁安没有睡意,跳下牛车站在路边定定的发呆。
“不用睡一会儿吗?”,杨覆背着手缓步走到他身后。
宁安摇了摇头道:“睡不着”,
离开鱼羊镇只两天,却已经走了两番鬼门关,经历了昨夜的事他心中更加沉闷,那一家三口的惨死和那石佛狰狞的样子的总是时不时的在脑海中浮现。
身体好像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一夜未睡却不觉得疲累,他从小打熬的身子,精力还算充沛,但似乎并没有打熬到这种地步。
杨覆从乾元袋里取出一部书典递给他。
“这是...”,宁安接过书典,看见封面上“火焚寂灭”四个大字,心中不禁一动。
杨覆道:“早年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一本心法,适合天生火灵之人修炼,我并不具备五行灵根,无法修炼这门心法,你倒是不妨一试”,
“舅舅,五行灵根是什么?”,宁安不解地问道。
杨覆道:“人有善恶美丑,有聪明愚笨,这些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改不了,各门派选拔弟子都挑根骨好的,不全是因为他们势利,那些大修士都是过来人,一眼便能看出人的根骨,根骨不行的人纵然千辛万苦也只是事倍功半,徒然耗费各派的资源而已;而天资卓绝的在修行上可以快人一步,具备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的则是翘楚中的翘楚,可将灵气与先天五行结合,辅以与其灵根相合的功法在修行上可以一日千里”,
“那...我是火灵根?”,宁安心中不禁有些激动。
杨覆摇了摇头道:“我看不出,你不妨一试”,
“恩,我这就试试”,宁安点了点头翻开书典。
“左右还有四五日才能到青锋派,你便趁没人时把这本心法背下来,暗中修炼,不要被人知道......”,
他叮嘱几句正要转身,忽听“嗤”的一声,一点火光乍现,继而微弱的火苗从宁安手心升腾而起,火光映照在宁安的脸上,他不禁愣了一下。这心法上的口诀他尚还不明白,只是照着修炼法门的第一页试了试,没想到竟福如心至的成功了,不费吹灰之力,杨覆也不禁怔了一怔。
“舅舅...我好像真的是火灵根”,
“...应该另有蹊跷....”,
......
陈元礼醒来时牛车上只有他和陈玄感两个人,陈月和王乞生都被支应开了,见陈玄感在一旁打坐,陈元礼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
“元礼”,
“叔叔”,
“还有几日便到青锋派了,你还没做好准备”,
陈元礼嗤笑道:“左右不过是拜师学艺,要做什么准备?”,
陈玄感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道:“你在自暴自弃”,
陈元礼低头不答,他对家里的确有些怨气,出了鱼羊镇后心中的怨气愈发的重。
“青锋派并非善地,远不是拜师学艺那么简单的,派内灵石灵气都很有限,拜入青锋派的弟子每三月一次小比,每年一次大比,每月领取的灵石药草都是根据比试的名次来的,若是总在末尾,一年后便会将他的名字从弟子名录上除名,将名额另行造册封在打杂的下人名录里,若是到了那种境地,想翻身就难了”,
“你们主仆三人一同上山,若是不好好修行,或许一年之后你们主仆的位置就要颠倒了,你是陈家三少爷,总不想有朝一日去低三下四的服侍别人吧”,
陈玄感的话让陈元礼心里不禁拧起眉头,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成了打杂的下人,低三下四的叫别人“公子少爷”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他自尊心极强,断然是不允许自己沦落到这一步的。。
见他五指攥成了拳头,陈玄感知道自己方才的那番话已经触动了他的内心,继续循循善诱道:“家里让你拜入青锋派,你心里有怨气,这不怪你,可你若因此而自暴自弃就是辜负了自己了,你若是在外遭遇不测,亦或沦落到了成为下人的境地,我的兄长最多不过叹息几声,即便接你回来日后你在家里也抬不起头来,而你的两位兄长以后便稳稳的压在你的头上了”,
陈元礼幡然醒悟,忙施礼道:“叔叔一番话让侄儿茅塞顿开,是侄儿自怨自艾了,此番醍醐灌顶,侄儿上了山一定好好修炼,还请叔叔照顾一二”,
陈玄感摆了摆手道:“我们一家人本就是休戚与共,说什么两家话?”,
“是”,
陈玄感不经意间向杨覆和宁安那里看了一眼,道:“杨散人在门中虽一向以闲云野鹤自居,其修为却不在我之下,你要有遐不妨多与他走动;宁安天资甚好,人又质朴,兼有杨散人照顾,到了山上只要肯勤加修炼日后必是你一大助力,你不可自恃身份一味的把他当下人看待”,
陈元礼虽然还对宁安为救陈月而把自己置于险境的事而耿耿于怀,却也知道轻重缓急,当下虚心的道:“谢叔叔教导,宁安怎么说也是半个陈家人,我会与他同心协力”,
一行人很快便再次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