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恒远慢悠悠走进张襄阳的办公室,往沙发上一坐,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张襄阳抬头,又不好挂掉彭旭也的电话,“远哥,你等我一会,我和旭也打完这个电话。”
鱼缸里的金鱼还是像他以前办公室养的那种,游的慢吞吞,看着挺滋润的,纪恒远站起身,抓了把鱼粮,张襄阳立马挂电话,“停停停!远哥!那是九条鱼命!”
那是他后来好求歹求,彭旭也才重新给他重新挑的鱼,远哥这一把鱼粮下去,全得撑死了。
纪恒远把鱼粮放回利落泡好茶进来,“纪总,您的普洱。”
纪恒远看了那杯子一会,没有动,范晟明白是什么意思,又出去换了一杯茶,太太最近喜欢蜜桃乌龙,纪总喝茶的口味,也跟着变了。
“今天是什么风吹您过来?公司里不忙?”张襄阳问着,纪恒远往沙发上一靠,“向北今天代班,我是有媳妇养的人。”
张襄阳眉毛一挑,自家那个不捣乱就不错了,哪有嫂子顶用,只能宠着玩,“怎么这回一反常态,舍得让嫂子自己在公司操劳?”
“不比以前,还是谨慎些好,苏家那乱摊子,我不想她插手。”
以前狠到六亲不认、对什么都毫无情面可讲的远哥,这会,是真的有顾忌了,有些事情还要亲自去跟才放心,都是有了嫂子的原因。
张襄阳看了看纪恒远递过来的文件袋,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合作项目,“这礼物份量过重了,我能帮你们做点什么?”
“苏培盛后边那个给他出头的人,跟你们张家,有些渊源。这事要解决,我跟你父亲可能会有些冲突,你也差不多,跟你父亲明确表态,毕竟你都准备脱离张家了。”
“这个您放心,我不会让他,给嫂子添任何麻烦。”
纪恒远和张襄阳一起吃过午饭,两人让范晟开车往安柔方向直走,纪恒远看着窗外的景色,“你父亲倒是潇洒快乐。”
“七八年没见,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我动不动何承熹,我跟他都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我倒是好奇,他瞎了那么多年,眼睛治好了没有。”
放任着何承熹为非作歹全看不见、各种绿茶行为全盘接收,还呵护那么多年,当宝贝一样供着哄着,丢下妻儿放纵,丢下家族企业不管,他着实对这样的父亲,没有任何好感。
不是远哥要见,他都懒得再和张乘舟见面,张乘舟哪里配得上父亲这个称谓。
要按着亲戚关系说起来,这张晓静还是他们张家这一系里的远亲,何承熹的手插得那么远,都伸到了苏培盛头上,可这张乘舟始终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张氏他也不管,就等于全部落在何承熹手里。
这样的张氏,他不要,他现在也完全有能力脱离开张氏,走得更顺,张家的烂事多得去了,苏培盛这种钻了空子的杂鱼也多得是!
他不想再管,何承熹是个小肚鸡肠、比张晓静还要难辨、还爱恶心人的坏种,动他,等于动整个张家,才不止是搞定小小一个苏培盛就能了结,远哥不让嫂子插手进来,也确实是考虑得长远。
这回,自己与张家,算是彻底割裂。
一直开了三个小时,一下车,就是美好的田园风光,鸡鸣狗吠,纪恒远扫了那栋小别墅一眼,张襄阳摸了摸鼻子,“我说句实话,这个何承熹,确实比我妈更对张乘舟的胃口。”
“是人是鬼,见见就知道了。”纪恒远点了根烟,张襄阳也点了根烟,和纪恒远一起又观望一会,“张乘舟不会放狗吧?”
两个西装革履的人,脸上一致冰冷地站在这田野间,确实突兀又有些诡异。
纪恒远踩灭烟,“走吧。”
张襄阳率先敲门,何承熹开的门,一身慵懒调调的着装,瘦瘦小小,带着粉色的围裙,也依旧显得这个男人很温柔,他确实不会,像姜兰那样歇斯底里。
何承熹先是惊喜,然后又收起笑脸,却依旧难掩他眉眼间的欣喜,“舟哥,是襄阳,襄阳来了,还有……纪先生。”
张襄阳愣在门口,想过剑拔弩张,却没想到这个男人如此温柔,跟传言中的刻薄、逞强凌弱、小心眼、狠戾完全不一样。
纪恒远淡定如常,看一眼里屋里跟张襄阳近乎一模一样,略带些岁月痕迹的张乘舟,果然,这对父子间的神情都是一样的。
屋里,就只有张乘舟和何承熹两个人,纪恒远和张襄阳坐下,何承熹把茶水端上来,张乘舟握一下他的手,“辛苦了,这两孩子,我来处理。”
张襄阳侧过头,张乘舟的温柔,只有到了何承熹身上才有。
张乘舟看何承熹出去,掠一眼纪恒远,仔细看了看张襄阳,语气平淡疏离,“你们来是因为苏培盛?”
“我来,是宣告我要脱离张家,这张培盛,我动定了。”张襄阳声音沉稳,张乘舟脸色未变,看他们把茶喝完,语气依旧平静,“动吧,阿熹不会阻拦,也不会后续跟你生间隙,张家确实不是什么好地方,离了更好。”
纪恒远和张襄阳都没料到他会是如此沉静,纪恒远眉头蹙起,“你打算让张氏就这样烂下去?”
“早就烂透了,管不管,没区别。”
三个人沉默,沉默到那一壶茶喝完,张襄阳满腔的抱怨、怒火、做足准备要放的狠话,被张乘舟三言两语间莫名其妙地化解,就像有三千铁拳要打出去,始终只能碰上无底的棉花。
“那就告辞了,我不会手软。”张襄阳说着起身,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