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是万物的本质,魂生龙,则可为龙,魂化水则可为水……
水生万物,故上善若水。
魂化土,万物皆为所有。
所以有,所以没有。
你抓起一把土壤,以为它蓬松无为无物,但其实它也有它的思想。
大地归魂,故而有土地爷一说。
幽香百草,岂非也正是灵魂的一种形式?
譬如现在的聂齿,他也是一种形式的存在,而这种形式,既非土亦非水,更不是树木花草。
他现在所呈现出来的,就是灵魂的本质,是生命的最根本。若再死,就会烟消云散。
——九月夜,风不停的吹。
游荡的灵魂,凄惨的蹲在一棵大槐树下,这里是阵眼,是中央戊己土的存在。
魂,可大可小,能升能隐。大则包揽宇宙,吞概天地,隐则可藏于蚁穴之内。
无肉身者皆可称之为孤魂,唯独聂齿现在不可称之为孤魂,他现在三魂具在,唯独无肉身,无魄无气,所以不可称之为孤魂。
可他却也不能被称之为怨灵,所谓怨灵者,有一怨为了,或是恨或是爱,可聂齿现在也不是,他有主观的思想,有自己的价值观,有自己的责任。
风吹落一片树叶,慢慢飘落到他的眼前。
他不愿去拾起叶子,因为叶子本也有家。
落叶归根,人岂有不羡慕之理?
聂齿的身体早已随着那些毒瘴散去,连蝼蚁蛆虫都不屑一顾,人生何其悲凉……
匆匆忙忙几时载,一缕烟云随风散。
聂齿现如今已失去了容貌,在普通人的眼里,他就是空气,是通明的气体,在魂眼之下,他就是一滩怪物,是鲨鱼、白猫和白牛纠缠在一起的怪物,黑白相间,宛如阴阳太极图一般。
如果非要给现在的他起个名字的话,那就叫他游魂好了。
游魂有思维有梦想,却不是怨灵更不叫孤魂。
人一旦恢复到灵魂的状态,就会慢慢的回忆起前世的事,越是想起这些,他就越是感到恼怒。
他喃喃自语,却又没人能听得见,只有拥有灵魂的耳朵才可以听得见他在抱怨着什么,数亿年的积累,已让他看淡了一切,可还是为世人感到不平。
“上帝创造宇宙万物之初,或许本意就是为了撒气解闷,故而众生皆苦难,越是想求的东西就越是得不到!”
——黑鲨一语,打破了三魂之间的静默。
白猫竖起尾巴,喵喵叫道:“何以见得?”
白牛道:“我前世乃在昆仑,见富人多财富,却总觉得不够多,越是积攒,就越是想更多,总怕不够。二公子享乐,只知挥霍,祖业多少也架不住他花,如此算来,他老子攒钱总不知足,倒也不算为过。”
黑鲨道:“那道也是,不过我见凡尘之人,倒有三点。
“富人多财富,仗势欺人,家中娇妻美妾无数,奈何财主多是个体虚的胖子,却只能装模作样的看看,总以金樽空对月,有心赏花却是个瞎子,嘿嘿,这是第一笑。
“穷汉子力壮如牛,若逢佳人,可得天乐,奈何家无妻妾,一人饱而全家足,家中连条狗都没有,只能以火枪触墙,空自惋惜。嘿嘿,此第二乐。
“女子多娇,奈何财色不能双得。欲坐花轿,却只能夜夜独欢,不能与君子合欢,欲上青楼,却被世人辱骂为‘鸡’,真不知上古神鸡如何看她们。可叫她们嫁与良家,又嫌家里寒酸穷破,殊不知不弄些手段,如何发家致富啊?因此她们常常是举棋不定,反复修改,以至于一乐难求,抱憾终身,只留得‘红颜多薄命’几个字千古哀叹。嘿嘿,人世间不过这三声喜乐。”
白猫晃着尾巴,好似鞭子一样,甩来甩去,喃喃道:“我常听说,人类的祸根,在于用你时咋的都好又亲又吻,不用你时一脚踢开,咱俩拉倒。”
白牛道:“嘿嘿,用你时犁铧拉好,不用时一刀放倒,这才是牛生真地啊!”
黑鲨道:“人生苦短,三界众生更是苦命终老,为善者十世九被虐,一碗孟婆汤,生死簿上功劳少,都说是前世造的孽,谁知前世好不好?又说功德留后人,后人好不好,与他关多少?后人为恶翻身早,十世九坑知多少……都说三界神仙好,我看他们那里的神仙倒真不少,真神假神都是神,浑水摸鱼也挺好,嘿嘿!”
三魂大笑,聂齿大笑。
白猫笑罢,又道:“不论前世好不好,今生相聚,干他个天翻地覆,令立新天。”
白牛道:“我等虽暂时飘零没有肉身,不过迟早能找到好的,到那时修他个七八重天,几千万魄,天有多宽,地有多阔,都非我们莫属。”
黑鲨道:“是啊是啊!可惜无酒,没人供奉咱们,否则定要痛饮一番。”
白猫道:“嘿!早知道擎苍那条断臂,咱们不给他叼茅厕去了,全当是酱猪蹄子吃了多好!”
三魂又是一阵大笑。
原来那擎苍的断臂,是被聂齿弄到茅厕去的。
聂齿死后,三魂相吸,聚而不散,这就叫阴阳互补,珠联璧合。
黑鲨极阴,是以一阴之魂足以对等白猫白牛二阳之魂,故而脾气相投,命格相合,纠缠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他回忆起往事的同时,却也不忘记捉弄死敌擎苍,他虽知纯灵魂状态下的自己杀不死擎苍,但也决不叫他过的快活,于是先附身到他的那条手臂上,以手指为腿脚,一点点把着走,最后将那手臂丢进了茅厕,再使擎苍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