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王帐出来,初秋变天,寒气来袭。
洪荒部落的秋夜,没有现代化灯火辉煌的干扰,虽然冷,却尤其美。
月光抚上王帐的金顶,如雾如沙,少了白日的刺目,多了一份沉静。
远处的长河在月光下波光粼粼,为静谧的草原带来一丝迷幻感。
这让幺九想起昨夜的月光,生死一线时匆匆一瞥,同今夜一样美好,只是沉浸在思绪中的人,眼中带着点点忧伤,景致也透出一丝凄凉。
幺九望向圆月,心里不是个滋味。
原主有爹有娘,有两个姐姐,六个哥哥!本该幸福圆满,却活得像个奴隶。
父亲的孩子中,如今最得势的,均是华夫人所出,由此可见,父亲何其宠爱华夫人。
而原主呢?人常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幺九就像一根野草,被遗弃在外,自生自灭。
如果不是嬷嬷照应,从自己的口粮中挤出来那么一丢丢,怕是她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个被冻死、饿死的公主吧。
“哎——”
幺九望月兴叹!
“呵——”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淡然而清绝。
“小小年纪如此多愁善感,不好!”
“嗯?大公子?”
乙索瑾之挑了挑眉,“你应该唤我大哥!”
幺九撇撇嘴:“我们没那么熟!”
瑾之莞尔一笑,眼神清冷又温暖,“之前不熟,日后总会熟!”
幺九白了他一眼,“您是人中龙凤,我不过一草芥,天上地下,高攀不起,除非您从天上掉下来,也感受感受我的不易……没有其它事,我先回了,这一天伤筋动骨,太累了!”
幺九说完,看都没看瑾之一眼,大步流星向自己的小帐走去,但愿嬷嬷和子昭已购物回来,她可不想在不如狗窝的地方,将就一夜。
乙索瑾之看着幺九快步离去的小小身影,嘴角噙了笑,摇头自语:“高高在上?哪有!”
他何曾高高在上过,他与她一样,都是在首领与华夫人的淫威下讨生活的可怜人而已。
。。。
当幺九走近自己的小帐时,差点认不出哪个才是自己的窝。
眼前是两顶焕然一新的毡帐,从里到外,完全看不出原先的破败痕迹。
厚厚的毛毡,足以抵挡初秋之寒,幺九心中一暖,掀开其中一顶的毡帘,小帐内,早已没了先前的颓败,被收拾地很温馨。
帐中摆上了简易木床,床上是簇新的被褥。
幺九瞧着,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乏困和瞌睡随之而来。
嬷嬷见幺九进来,焦急道:“九公主怎么才回来?他们可曾为难您?”
幺九左顾右盼,顺嘴回道:“哼!嬷嬷我没事,我既然能自己去,当然会安安稳稳的回来。”
嬷嬷闻言一脸喜气,九公主真的长大了。
随后,嬷嬷献宝似得按了按被褥,弹性极好。
“公主自打出生,还未曾如此奢侈过!瞧着新棉花被褥,啧啧啧,又软又绵。”
幺九也被吸引,直接仰倒,将床褥砸出一个坑来,感受着被温暖密密包裹的舒适。
嬷嬷转身,双手捧来一叠簇新的衣衫,笑道:“公主要不要试试,瞧瞧,都是,这次时间太仓促,等下次有机会,要用世间最好罗纱和云锦,为公主裁衣,呵呵,你说这子昭姑娘吧,自己也是一身粗布衣衫,哪来的底气……”
嬷嬷碎碎念,幺九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嬷嬷,你说大公子是个怎样的人?”
突然提到乙索瑾之,老嬷嬷顿住了身形,连神情都卡住了一般。
好一会,嬷嬷才慢慢吞吞问道:“九公主去了家宴,可是见到了一众哥哥姐姐们?”
幺九:“是啊,一家人齐齐整整,好不热闹呢!父亲还为我赐了婚,辛善部大王子!”
“啪——”
新买的瓷碗摔碎了一个!声音清脆,幺九的睡意瞬间全无。
“什么?首领他……怎么能如此糊涂,难道他不知道辛善大王子是个……是个……”
“傻子?呵呵!嬷嬷不必惊慌,我自有应对!五年后才嫁娶,这么久的时间,谁知道会发生点什么!”
见当事人不急不忙,嬷嬷只得叹气,她早就听闻首领将九公主的好姻缘,移花接木给了三公主,如今又逼着九公主嫁给傻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呢?!
嬷嬷心中难受,眼角两行清泪止不住流淌。
见嬷嬷流泪,幺九一个蹦子起身,细短的胳膊环上老人的脖子。
“嬷嬷不难过,幺九以后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呜呜……公主……”
幺九顿了顿,怎么越哄越哭的厉害了?哎!还是转移话题吧!
幺九撸起袖子,替嬷嬷擦干了眼泪。
老嬷嬷僵硬着身子,心里却暖烘烘的,虽然以前九公主依赖她,却从未这般亲近过,她这才发觉,九公主回来后,总感觉……像变了个人,也或许,历经生死,是真的长大了。
“嬷嬷不难过,嬷嬷给我说说大公子这个人吧?”
老人再次愣神了片刻,最终才道:“也罢!便将我所知都告诉公主……”
原来大公子的母亲是鬼方战俘,因为颇具姿色,被乙索承山一眼相中,欢好了一段时日后,因迎娶巫青玄而失宠,再后来华夫人上位,可大公子的母亲却离奇死亡。
她死的时候,大公子不过四五岁光景,谁也没想到他居然能在华夫人的专宠和蛮狠中存活下来。
只因首领庶出的孩子,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