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 大雪才渐渐停息, 天气才慢慢暖和, 冰雪消融, 让晋宣帝看了彻底松了口气, 好歹是没有耽搁春耕。
朝政之事也暂时缓了缓, 晋宣帝终于是有时间了。
而这个时候, 他也想起来临幸后宫嫔妃,不过这一次,他特意让司寝局的掌司点了刘芳的牌子。
这一特意点牌, 让司寝局的掌司都愣住了,不过他看了看晋宣帝的脸色,就恭谨应下, 退了出去。只不过在门口却扯住了张福, 道,“老哥哥, 你可得给句实话, 这刘答应到底是咋回事啊?”
他是负责盯着日常晋宣帝临幸后妃的, 另外还有一位掌司嬷嬷是专门拿了登记册子去给皇后用印的。两人相互监督, 相互掣肘。这是宫里的常态了, 凡是跟后宫有牵扯的地方, 都得有两个人相互制约着,以防他们私底下弄鬼。
内务府,内务司, 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内务府的东西进入后宫, 就必须要从内务司的手里过一道。麻烦是麻烦了些,但责任也都明确到位,反而是争执少了,各人更好办事,也都各自有各自的好处,谁也不会被落下,这倒是相对公平了很多。
可现在不一样了。自晋宣帝临幸后妃以来,这可是第一次点牌,司寝局掌司还真是有点摸不准这一位主子的意思。
他可是知道的,每回这位刘氏贵主侍寝,皇上都兴致很好,换了别的贵主,兴致就没这么好了。所以,这下,是不是说这位刘氏贵主,在皇上的心里有些不一样呢?要真是这样,那他可得好好想一想了。
张福自然知道这些人的想法,说到底也都是揣摩着上头的主子的想法,尽量把自己的差事做的更好,更合主子的心意罢了。简言之,就是想讨好晋宣帝,能得他的青眼,或者是奖赏。
可是对于刘氏,张福自己都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说他宠爱刘氏?倒也没看出来。说他对刘氏如同其他贵主一般?那真是鬼扯,瞎子都看出来皇上对刘氏是有些不同的。
不仅仅是皇上,皇后对这位贵主都是有些关照的意思在里面,不然,后宫这么多嫔妃,难道还真只有她才能抚养二皇子,三皇子?
还不是因为另眼相待,所以才觉得这位啥啥都好呗。
可现在被司寝局掌司扯着,张福肯定是不能说这些的,他只淡淡笑着,故作高深地道,“这就看你怎么想了。”
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可实际上,啥用没有。
司寝局掌司却并没有这么觉得,他反而认为,这是张福特意给他的提点。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才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多谢张总管提点。”
张福微微一笑,扯回自己的衣袖,抚了抚,这才晃悠悠地走回殿内。
司寝局的掌司则笑眯眯地转身离开了。
晋宣帝坐在案桌后,批阅奏折,听着张福走进来的动静,淡淡开口道,“怎么?又去哄了老实人?”
张福顿时一笑,躬身道,“皇上圣明。奴才可没有哄老实人,就陈守那个狡猾之人,奴才哪里哄得了他?皇上也太看得起奴才了。”
司寝局掌司侍监就叫陈守,也是自幼伺候晋宣帝的老人了。
晋宣帝冷哼一声,“你们惯会在朕背后弄鬼,说说吧,他到底怎么回事?”
张福摸了摸鼻子,讪讪一笑道,“还是什么都瞒不过陛下的法眼。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陈守担心刘答应久未侍寝,怠慢了她,所以,找奴才问了两句。”
晋宣帝正好把奏折批阅完了,放下笔,站起来,走动了两步,听到张福的这番话,似笑非笑地转头看着他,“你这老奴才,倒是越发会说话了。”
什么叫刘答应久未侍寝,怕怠慢了她?不就是想说:皇上,您怎么突然就想起她来了,还特意点牌?
不过宫里的人说话就是这么个调调,七绕八绕的,永远都不会把话摆在明面上说,不然,就实在是让人难堪。尤其是,皇家隐秘一向都多,这些伺候皇家主子的仆从们,那心眼子就更是多得像筛子。不多也不行啊,一个不留神,就会把自己给坑进去了。
晋宣帝淡淡道,“朕只是想知道平安,平康两个孩子如何罢了。”
张福这下是真的明白了,两位皇子的事情,其实太医院每天都有人来禀报,只是皇上还是想亲眼看一看刘氏抚养了两位皇子之后,心性有没有变化,所以这才特意点了她的牌子。
他躬身笑着道,“两位皇子有皇上的福运镇着哪里会不好,皇上也是关心则乱。”
这话也只有他才敢说了。
晋宣帝也懂,有自己看着,刘氏当然不敢对两个孩子不好的。可迫于他的威慑而对两个孩子好,跟她自己发自内心地对孩子好,是两回事。晋宣帝还是希望刘芳是后者。
“行了,赶紧伺候朕洗漱,朕累了,今日想早些歇息。”
“喏。”
…………
刘芳看到司寝局的嬷嬷来到蔚宁宫都是懵的:这个晋宣帝脑子是不是有坑啊!这个时候特意点了自己侍寝,不是把自己放在火上烤吗?
这确定不是来坑自己的?
可皇上的旨意在此,她能怎么办?只能叮嘱墨棋,墨雪她们好好看着两个孩子,也吩咐奶娘要小心注意。好在,孩子已经都睡了,只要不折腾狠了,晚上都能安稳的睡一觉到天亮。
只是让她明儿还得一大早起来去凤栖宫请安,实在是折腾的够呛。
真以为带孩子是这么容易的?刘芳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