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绵儿自是看出了那许云卿隐忍着的怒意,当下有心上前问问,是否需要厨房端几碟小菜,让他垫垫肚子。
刚欲张口,对上许云卿那张冷漠的脸,倒是将已经在喉咙口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刚刚喝了点小酒,似乎又有些上头了,身形一晃,只扶额微微站定。
停了半晌,不见那人开口,心知那人怕是正在气头上,只得软软叫道:“云卿,我叫厨房给你送些饭菜。”
只见那人将书一合,放在了桌上,冷冷地道:“公主这回,可是快活了?”
何绵儿一时不知他为何募地说出这番话,只愣在原地。
那人却也不过来,只冷眼看着她。薄唇轻启,道:“你不想嫁与我,难道就是存了与旁人寻欢作乐的心思?”
这番话倒是说得如此直白却又难听,何绵儿心下微愣,好似正在兴头上,被人猛地泼了一瓢冷水,全身从内到外,透心凉。
“你明知,我手下正是用人之际,招揽沈季,也是为此。”何绵儿只觉胸中似乎郁着一团委屈,当下想忍不住开口辩解道。
旁人误解她也便是了,许云卿心中,却也这般想。
许云卿只轻轻瞥了她一眼,道:“不要提他,也不许留他。”
这话却好似在给何绵儿下达某项命令。何绵儿深吸一口气,只觉刚刚的解释似乎是多余了。
方才在宴席上的那番愉悦,已然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直勾勾地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掠过无数的思绪。
昔日若不是在草原走那一番,她大概可以心满意足地做他将军府的阔太太。
但她已然是见识了这万般世界的广大,眼光自是不会只局限在方寸之地,不甘只做那深闺大院的女子。
“将军,”何绵儿试图心平气和地同此人诉说一番,“若是你只想着娶一个深藏闺中,不同任何外男接触的小娘子,那你大概是找错了人。”
她极力保持着内心的平静,接着道:“绵儿不愿将自己的一生拘囿于厨房屋子,丈夫孩子这一亩三分地。”
许云卿微微抬头,看向她,她的眼中,没有丝毫的退缩。
何绵儿深嘘一口气,续道:“同外人打交道,自是免不了男男女女均有,外界如何,绵儿却是不放在心上。”
“最后,”何绵儿似乎觉得自己有些站不定了,她勉强按住了眼前的椅子,接着道:“若是嫁与将军,绵儿就不能同外男相处,不能有自己正常的人情来往,那绵儿就不会嫁。若是嫁与将军,绵儿就必须足不出户,那绵儿也不会嫁。”
许云卿看着她,心中难以理解,他自幼所接触的女子,不论是许老太太,还是江大嫂,亦或者是最开始的谢婉清,包括他遇到的其他的女子,均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这些女人,从未有人提议过,她们要同外男相处,也从未提过,她们不要待在家中操持内宅。
在许云卿看来,男女有别,男子在外谋生,女子只需在家照料一家老小便是了。
他看向那何绵儿,不知为何,突然是想起了昔日何绵儿的表哥——陈子仁说过的一番话。
那已是五年之前了,那时的何绵儿千方百计要嫁与他,圣旨已是到了将军府。
他却是在一处被陈子仁给堵住了,记得那陈子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只道:“我这表妹,惯是个看脸的,也难怪她倾心于你。”
他只当做没有看见那人,大步离开了,但那人的那番话,却是入了耳。谁知这几年过去,今日提起,才发现不止是入了耳,更是入了心。
那沈季面如冠玉,明眸皓齿,饶是女子,怕也是要逊他三分。
这等标致人物,何绵儿若是早几年遇到,怕是早就没有他许云卿什么事了。
念及此,他只觉自己可以退一步,便道:“那人不可留。”
何绵儿这一番解释,得来了他这样一句话,只觉有些可笑,她倒不是非要留下沈季不可,一则是可惜沈季如此大才,却是没有去处;
二则,今日她答应了他的话,驱除了沈季,明日还有张季、李季,许云卿要的,怕就是让她不同任何外男接触。
甚至一步步地干涉与她,可惜,他要的贤妻良母,她做不了。
念及此,何绵儿冷冷一笑道:“话不投机半句多,将军请便。”说着,便做出送客的态势。
许云卿如此固执,她又不愿退后一步,自是只能分道扬镳。
那许云卿看她为了那沈季,冷落于他,对他冷言冷语,甚至赶他走,当下是心中更觉自己猜测无误。
两人均是心中有气,倒也弄了个不欢而散。
何绵儿看着那人远去,只觉额头似乎更疼了。她自顾自地爬到了床上,一觉便睡到了天亮。
她自是觉得不必耽于这小情小爱,只强打起精神,筹备那修建泓乐园的事项。
沈季的法子,竟是出乎她意料地有用。
那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并着那外地的官员,均是将各色的摆设,宛若不要钱般的往京中运来。
沈季忙得是脚不沾地,同着园子的设计工匠等诸人商讨,如何才能建得更好。
京中众人皆是对这即将新建的公主府是议论纷纷。
不乏有心中有气的,上了折子弹劾这长公主,劳民伤财,公然索贿。这等折子,却是被新皇全部都驳了回去。
何绵儿也是日日前往那地方查看筹建的进度,提出自己的看法。
这泓乐园可谓是她的心血,可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