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三太太便也不再推辞了,而且经过方才的这一番言语交谈,她也是看出了林钰的不凡之处了,于是她笑着与林钰道了谢,又夸赞了她一番。
林钰也笑着与李三太太寒暄着,其实她早就打算以后这园子他们可随意进出玩乐的,而且这其中,李三老爷是必须要邀请的。
因为林钰早就听说了,这位李三老爷,可不仅仅只是河东李家长房嫡幼子,甘州城里的一位教书先生这么简单。
李三老爷名为李景盛,从幼时起,便是河东之地远近闻名的人物,这可与他的家世没有多大的关系。
此人三岁开始开蒙识字,八岁就会自己作诗,十岁就会做文章,十五岁那年,他的画作就已经广为流传,一纸难求了。
可这样一个天才神童,虽然学富五车,满腹经纶,在十八岁那年考中解元之后,却怎么也不肯再去参加科考了。
哪怕是在李家这样一个绵延了数百年的书香世家,也不知道多少代才能出这样一位天才人物的。
大家本来都正等着他科举取士,光耀门楣呢,谁知道他抛下一句,“以后不想做官,考中也没什么意思。”这就撂挑子不干了。
谁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呢?
可不管怎么好说歹说,又是禁足,又是罚跪祠堂,甚至是请了家法,他都不为所动,气得李家老太爷差点儿把他直接赶出了家门。
最后是李家长子,李景盛的长兄李景明看不过去了,便亲自过来询问这位从小就众星捧月的幼弟,你到底想干什么呢?
李景盛那时已经被请了家法,被狠狠打了一顿,只能趴在床上,可他的语气却依旧没有半点服软的意思。
“我想子,有教无类,也好让那些饱受战火摧残的可怜孩子们多读点书,多认些字,以后能多个出路。”
好吧,这的确是件大好事,可这样的事情,李家可以出银子派人去做,三弟你这样大好的天赋才能,理应报效朝廷,这样才能造福更多的百姓啊,何必屈就自己去做这些换个人都能来做的事情呢?
李景明不禁连连摇头,这三弟虽然向来聪敏异于常人,可从小就被人捧惯了,是以养出来这性子就有些不知人间疾苦,又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就一时冲动,头脑发热地要去施行,殊不知这世道艰难,仅凭着一己之力,又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可李家到底是那心痛孩子的人家,最后便只能妥协,顺了李景盛的意,可他们也不能允许他真的一个人远赴西北边城,于是两方都各退一步,最后李景盛便来到了他二姐夫的藩地,甘州府。
他在这里开了个书院,不论出身贵贱,只要通过了他的考核面试,就可入学,束脩也与本地为数不多的其他书院差不多,而对那些家境贫寒,实在交不起束脩的,也不会拒绝招收,而是让他们在书院里做些力所能及的杂工相抵。
当然了,他这一出走,自己的抱负是实现了,可李家是免不得被人在背后议论说笑的。
甚至有人开始在背后说酸话,说李三老爷少年成名,一向心高气傲惯了的,此番考中解元却不肯再上京赶考,定是担心自己到时候万一考不中,岂不是被人耻笑?毕竟那可是全天下的读书种子聚集到了一起较量,谁知道这位河东的神童能不能脱颖而出呢?
虽然这样的酸言酸语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但这也丝毫影响不到李三老爷成为一个丹青圣手,书画大家。每年只要是他出的字帖、诗集、画作一出现在市面上,定然很快就会被人一扫而空。
甚至还有商人专门收集了他的许多字画,再辗转卖入京城、江南等地,价格更是会被炒得奇高,毕竟那边有钱有势,,自然能多上许多许多倍。
所以这位放弃了科举的教书先生李三老爷,他的声名早已随着他的那些字帖诗画传扬到了大周各地的士林学子之间。
虽然科举乃是读书人的人生大事和唯一的正途,可还是有不少的人或用言论,甚至是作诗立文来赞扬这位李三老爷,说他这样不计个人前程,只一心教书育人,实在是品性高洁,有君子之风。
这样一来,李三老爷的名声就更响了。
在打听来这一切之后,林钰简直在心里乐开了花,有这样的一个人才在身边,于她之后的布局来说,实在是大有助益!
林钰正在这边兀自思量着,厅堂里的气氛也越发地轻快起来,然后她就听见李星野突然开口朝着肃王妃高兴道:“太好了!姑母,这样等表哥回来了,我们就能一起去那园子里好好玩耍一番了!”
听到李星野忽然开口提到肃王世子,林钰的目光下意识也投向了坐在厅堂上首的肃王妃。
肃王妃此刻正在看着坐在她身边的小儿子傅佑安小口小口地吃着林钰带回来的点心,听到了李星野这话,她微怔了片刻,这才微笑着点了点头。
林钰不自觉地就细细打量起肃王妃的神情来,这才发现她今日的状态看起来似乎大有不同。
自从那天前方传来北蛮人突然增兵靖安堡的消息之后,肃王妃的心应该就一直是提着的。
虽然后来她为了坐镇府中,一直都在尽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可掩饰毕竟只能是掩饰,只要稍微细心些,总能发现出一些端倪来。
可今日,虽然方才肃王妃一直没怎么参与厅内众人的谈话,可她一直面色和缓温柔,偶尔微笑颔首,可见是一直有听着的,就连连日来笼罩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