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砗磲壳准确传出了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然后“啪”地一声自己合上了。猛地挣脱了银角的手,乳燕投林般扑进了大砗磲壳里。
银角也很尴尬。堆堆回头问他要起来,他要怎么说?你那个小砗磲壳,被一个大砗磲喊走了?
好在大砗磲壳里的老太太问起他来了,“这位大人,不知你是从哪儿得到这个砗磲壳的?”
银角答道:“是我的一位朋友的。因为刚刚与他们走散了,暂时是在我这里。回去碰头后我要归还给他们的。”
老头抢着问道:“你是那个小人族的朋友?她这几年去哪儿了?我们给她传话都传不出来。”
银角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又不知能说什么。
他的沉默引来了老太太的警觉,她怀疑地问道:“难道你杀了她,抢了她的东西?”
老头也怀疑起来了,“是吗?你告诉我们实情,我们不会和你追究。我们和她也就萍水相逢,无甚牵扯,你别怕我们报复。我们只是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你告诉我们吧。”
银角啼笑皆非。
又想了想,先说一句:“说来话长。”
老头不耐烦起来,“你先告诉我她还活着没有?”
银角被这不耐烦惹恼了,回答也带了两分火气:“要是能用简单的活着或者死了来说这件事,为何必要说‘说来话长’这句?”
老太太出来打圆场:“大人你不要理这个老头,他脾气古怪地很。因为我们与这个人族小大人有点因果未了。所以有些失态。还请大人告知她的下落。”
银角第一次需要完整地对别人叙述这件事。
他不知从哪开始。想了想说道:“我从我第一次见到小林的那晚开始说起吧。”
老头一下子急了,“我说大人,我不是小林的爸爸,不是在这第一次见准女婿。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呀?哎呀,你怎么这么急我啊。哎呀……我看你也有个千把岁了,难不成你八百年前认识的她,你就这么一天天地说给我?听完你都2000岁了。”
银角忽然说了句:“行了,结果就是她死了。”
老头反倒愣住了,结结巴巴说道:“你不是说不能简单地说她是死了或是没死吗?怎么你又说她死了?她怎么死的,谁杀的她?”
银角不回答。
老太太又来劝银角,“大人,我们知道了,谢谢大人告知。能不能请大人把事情的经过和我们讲一讲呢?
上次见到那个小大人还是三年前,她看起来无病无灾的,总不能就这么自己死了吧。”
银角直言自己不想说了,收收工具,就打算去抓那些云丹。
耳边就听老头在那说道:“我看啊,小林肯定是倾慕这个有角精怪,倾慕他好看,你看她把我们这么重要的砗磲壳都放在他那。”
老太太佯作思考,过一下说:“对,我看也是这样。”
老头又说:“可是她怎么就死了呢,我看她后来几年灵气也多了,下水游泳也快了,怎么都还能活个上百年。肯定是因为这个有角精怪不喜欢她,她就伤心欲绝,郁郁寡欢,闷闷不乐,七窍生烟,气死了。”
老太太故作惊讶说道:“哎呀,世间竟有如此无情寡义之人?!”
老头叹一口气道:“这就是每个人的命数了。我第一次见小林大人,就能看出她会有一个大劫,但是当我估计大劫将至,就没法和她说了。谁知道有角精怪这么狠心呢。”
银角把拿在手上的工具“啪”地又放回到地上。
“你这老人家好不讲理。我要说,你嫌啰嗦,我不说,你又要听来龙去脉。”
“你说谁好不讲理?”老头想吵架。
银角一直以为乌丸就是他的劫数。这样看来,乌丸只算得上是磨练而已。
银角说道:“那我就说给你们听好了。只是有一条,中间不明白的你们可以问我,但不许说那些冷嘲热讽下判断的废话。你们只要说一句,我就立刻闭嘴,再也不会透露一个字给你们。”
老太太代表老头表了态。
银角这一说,确实说了很久。一直说到月上中天才说完。
他报复性地把所有细节都说了,还把自己的想法感受都原原本本说了。
他说出了他的真实的感受。
“我觉得很难过。她是我的生活里出现的,很接近于朋友的一个人。而且她比乌丸性格好很多,她消失了之后,我觉得有点孤独。所以我收了一只猴子跟着我。”……
说完后,银角觉得轻松了一截。
那只小砗磲壳又从砗磲夫妇那飞到了银角手里。
砗磲老头的声音在里面响起,“这个砗磲壳你拿着吧。不过可不是送给你啊。你不是说要找那个重生术复活她吗?有什么就告诉我们。之前我骗你的,我才没看到她有什么大劫数。只是我们想离开这里了,得和她告个别才能安心。我们还有礼物想留给她。”老头突然叹了口气。
老太太也出来说话了,“小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小大人平复心绪。我们精怪的法心贵在唯精唯一,不要被这些心绪削弱了去。”
老头严肃地赞同道:“我们比你痴长几千岁,看得更多一些。以前的时候,精怪们可不像现在这样多愁善感。都是共存时代和人族学的。人族朝生而暮死,而尽其乐。所以他们感情很浓烈,也喜欢表达出来。我们精怪不这样。我们占着这几千年的寿命是为了极其游的,不该陷于这些肤浅而善变的心绪。”
银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