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大惊失色,赶在祭主大人发作之前,赶紧用法术帮他清理地干干净净。满怀歉意地请他恕罪。
又去看林微昕,见她脸色发白,神情委顿。忙给她变出热水漱口。折腾半天让她靠着软垫坐好,还变出张毯子把她围得严严实实的。
见她满脸惭愧地看着祭主大人,又安慰她道:“没事的,我和祭主大人道过歉了,他不会生气的。”
祭主大人心里默默想道:不,我会生气的,其实我已经生气了。你明明可以吐在一树身上的,你却怕弄脏了他的衣服……不可原谅。
再看乌丸那担惊受怕的样子,更觉刺眼。坐不住了,一心只想回去。
于是向乌丸二人告辞:“你们商量一下,如果商量好了,就用小瓷鸟给我递话。”
想了想,又对林微昕说道:“你说的对,那些回忆非常重要,任谁都不想丢失。可你要是死了,你也什么都留不下来。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你清楚自己不要什么,可你的选择真的没有多少。”
他要回去,乌丸出门送他。两人分手之际,祭主大人忽然拍拍乌丸的后脑勺,说道:“接下来,恐怕很久你都不会回神宫了,你有自己的责任了。无论你们怎么选,都经常跟我写纸条好吗?”
乌丸眼睛一涩,脱口而出:“祭主大人,你是不是……”,终于还是停在这里,改口道,“我会给你写纸条的,今天你这件衣服颜色很衬你……比伽罗色好多了。”
祭主大人笑眯眯的,“我专门选的,想着头一次见一树的妻子,还是要注意点形象,不能丢一树的脸。可惜……你这小妻子大概是不喜欢这个颜色……”
乌丸面露赧色又道了次歉。
他拿出一套酒具恭恭敬敬地给祭主大人,“这些年在外面,就这套酒具能入眼,祭主大人有空可以用用看。”
祭主大人接过,看一眼,赞叹道:“一树的眼光最值得信任,你觉得好看的,都合我的心意。”小心收进衣襟里。
两人沉默相对,站了一会儿。
祭主大人又说:“我看你那个重生术很不错。你的小妻子皮相也很好,灵气也不错,伶牙俐齿的,比较有个性,不那么乏味。真没想到,还能有机会见到重生的神迹再现世间。真令人又忐忑又惊喜……”
“行了,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看她吧。站得离她远一点,如果穿的袍子恰好是你心爱之物的话。”
他不待乌丸回复,转身往外走去,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乌丸等祭主大人身影消失后才回去屋里。
林微昕倚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可睫毛却在微微颤抖着。乌丸笑起来,问她:“你担心我问你,是不是故意吐在祭主大人身上的,对吗?”
林微昕“咯”地笑出声,不好意思地睁开眼,“我没有故意要吐,我是真的不舒服。”
乌丸见她避重就轻,也不揭穿,捏捏她的鼻子,问她要不要去床上躺着。
她点点头,乖顺地自己去了。
乌丸独自坐在桌前,静静坐着。
-------------------------------------
祭主大人并没有回神宫,他走去了隔壁镇。又穿过了隔壁的镇,开始爬那座山。
神宫所在的越后山是越后山脉中的一座,而毗邻的则是另一座山峰,比越后山更高,景观也更好的吾妻峰。
他一路登山,终于在夕阳下山前到了吾妻峰的山顶。
金乌将落,山顶下方的云海被染成了大片的橘金色。山顶一株白石楠开得正好,也一并被染成了淡橘金色。在山顶的风中微微颤动。
祭主大人站在山顶看日落,他的身影格外单薄。山顶的风吹来,长发在风中乱成一团,长袍猎猎,有一种寂寥的感觉。
他在夕阳中对着山下大声问着,“你知道这山峰叫什么吗?”他的声音与乌丸很像,如少年一般清澈,欢欣。
没有人回答。
他微笑着自己答道:“叫吾妻峰啊。”
他仿佛忽然有了谈兴,开始对着虚空,把今天见乌丸的事情一点一点娓娓道来。
乌丸信上怎么说的,见到面时,他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神色如何,他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他们怎么回复自己的提议的……
全部说完后,他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淡了下来,情绪低落下来。
他喃喃自语道:“你听不到,你也看不到,他都300多岁了,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你从没来看过他一次。你从没来看过我一次。可这次我要怎么才能帮到他?我也不知道啊。”
天终于全黑了。
-------------------------------------
林微昕的舒坦日子结束了。
她的胃里似乎长了只小爪子,随时都会在她的胃壁狠狠挠一下,然后她就捂着胃,“哇啦哇啦”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没东西吐了就光吐酸水。
她并不抱怨,想吐的时候,只是时常含着眼泪,哀怨地先看一眼旁人,尤其别人正在吃东西的话。然后,一张嘴就吐起来。这些催吐的食物中,有一些甚至是她原本爱吃的,十分令人费解。
其他的人舒坦日子也跟着一去不复返了。
几天后,二玉他们再也不敢在她面前吃任何东西了。
要是惹得林微昕吐了,除了她含泪哀怨地瞪着你,乌丸还会非常严厉地瞪你,好像她恶心不是因为怀了他的孩子,而是吃东西的人的全责。
要是她居然没觉得味道恶心,反而想要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