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下,刚巧一大群小银鱼游过。小窦忽然来了精神,“扑通”一声跳下了水。
乌丸紧张地看着他下水后那圈涟漪,默默为他加着油,多抓点多抓点,不然不够吃。
小窦下要回岸上烤,乌丸忍无可忍制止了他。
“你也是个精怪!窦兄。”乌丸怒其不争地变了一口小火炉出来。
小窦马上妥协道:“行行,我自己来,你这个炉子我用不顺手,我自己来弄。”
就见他折腾半天,船中央便出现了一口小炭火炉,上面放着一个深腹铜锅,里面是半掌高的油,正在缓缓加温。
又各有一块木板,在乌丸与小窦座位旁边。上面摆着一堆油醋蘸料佐料,尤其晃眼的是光辣椒就有五六种。辣椒油、鲜切辣椒末、辣椒粉、干辣椒片、整颗的小圆粒辣椒。
乌丸挨个闻了闻,皱了皱鼻子,打了个喷嚏。嘟囔一句:“怎么这么辣。”
小窦就笑了:“叶榆县的人就这么吃,不是每种都要放,选自己想吃的放在碗里。”
然后就着湖水洗洗鱼开始用蛋液薄粉裹起来。
油温不太高,锅里只是有细小的泡泡从底下升起。他就开始把鱼一条一条放进去了。
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忽然,一个声音叹道:“错了错了,油温太低了!!”
乌丸还没看清楚,就感觉船一沉,一个人跃进船舱,将小窦挤到了旁边。
一边还抱怨着:“怎么能油温才四五成就下鱼,这样里面的肉汁就被逼出来了,炸出来就不酥脆了。得等油温七八成才行,稍稍炸一炸就出锅。颜色也更漂亮,这样炸半天不熟,最后出锅黑黢黢的。”
说话的同时,他手指尖一道蓝色火焰就注入了碳炉,碳炉的火势立刻大涨起来。油锅里的气泡上升速度也变快了。
乌丸和小窦面面相觑。只看见炉边已经坐着一个儒雅的中年人,保养得当,衣着考究,他刚在船舷边洗了手,正用一块绣着一角日轮的亚麻手绢擦着手。
他先瞄一眼锅里的气泡,再抬起头与乌丸和小窦见礼。他温和一笑道:“我是苏木。你们哪位是一树?”
乌丸还了礼,恭敬地答道:“苏木大人好,初次见面。我就是乌丸一树。”
苏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豆豆一声惨叫:“苏木!你怎么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你把我丢在海里了,也不找我!!你像话吗?!”
苏木就温柔地笑起来了。
“我找了的,豆豆。但是当时有点急事要处理,不能细细找。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还好被一树找到了你。”
豆豆轻易就被说服了。硬生生从乌丸的荷包里撑了出来,“啪”地飞去了苏木手里。
然后说道:“不是他找到的,是林微昕找到的我,你还记得吗?延陵那个小天狗的妹妹,一点儿灵气都没有的那个。”
苏木笑着说:“看来你交了新朋友,我们回去慢慢说。油锅温度到了,我先来炸鱼。”
又抱歉地看着小窦说:“我是天狗族的苏木,不知道这位大人是……”
小窦愣愣看了会儿苏木,似乎对他颇有好感,老老实实回答道:“我是只豆雁,没有族,是因为在点苍山遇到个机缘才变的精怪。我叫窦雁。请叫我小窦。”
苏木麻利地把裹好浆的银鱼快速地放进锅里。油滋滋响着,大股的香气随后腾起。
他一边抽空看一眼小窦,一边满怀歉意地说道:“实在对不起,窦雁,现在正是掌握火候的关键时刻,你介意我一边听你讲一边炸鱼吗?”
小窦马上摇头说不介意。
苏木轻松地说道:“我刚抓了几条大鲤鱼,等我们先吃着这小银鱼的时候来炖着。我看你们配料挺全啊。要是有点酒就好了。”
乌丸还没来得及说话,豆豆又一次抢先说道:“乌丸有酒,叫‘金烬落’,他就是那个换了神明祭酒的最年轻的长老。差点被赶出家门那个。”
苏木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乌丸对这件事倒是一直秉着“别人尴尬我不尴尬”的原则,大方承认道:“是我。我没有被赶出家门,只是被剥夺了神宫里高等一些的神职的继承权。”
豆豆又说:“他要和林微昕去神前行三献之礼,过几年。”
乌丸的脸红了,也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岔开话题道:“苏木大人,我看锅里的鱼颜色偏深了。”
苏木一脸紧张,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油锅里。
这时候,船又一沉,这次沉的挺多,因为船上不请自到地,又来了两个人。
自然是秤不离砣的柴珺和安。柴珺笑眯眯和乌丸打了招呼,安只看他一眼,略点点头。乌丸倒是礼数周全地都打了招呼。
小舟一下子拥挤起来。
苏木见他俩,高兴地说道:“我的菜送来了。”
安把小窦又挤开,自己跑去苏木边上坐着。一边对着锅上“咻咻”闻个不停,一边和苏木撒娇要帮他尝尝咸淡。
苏木看了眼再了句:“哎呀,有点挤啊。”
就听见豆豆大声答道:“明白,这就换船!这两条都还适合今天的人数,你看想用用哪条?”
大家就看见小船边上出现了两条船。一条是比小舟大一圈的乌蓬船,漆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线条优美,船中间还有张小桌子,正适合几个人对饮。另一条是条小画舫,船舱封闭部分比较多,但好在窗户都能打开,画舫里面就比乌篷船舒适多了。
乌丸心里“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