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丸睡在沙滩椰树下的躺椅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尤良比女海神,她站在林微昕的山洞里四处打量,她的头发,即使在岸上也像在水中一样柔软地铺开着,她的身侧飞舞着蓝色的灵气团,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的余烬。
她对乌丸展颜一笑,说道:“你弄错了吗?这才是我。”她的声音像从海底深处传来,借着海潮一漾一漾地扑打在乌丸心上。乌丸只觉心跳一阵急一阵缓,只想伏倒在地上听她多说一句神谕。
女海神又往林微昕的沙发床上一指,说道:“她是她自己。她不是我。”
乌丸愕然抬头,林微昕忽然凭空出现在沙发床上,像她平时会做的那样,盘腿坐着,愁眉苦脸地看着厚厚的法术书。
乌丸心中一阵热浪涌来,他泪盈于睫,喊一声:“林微昕,你这个笨蛋。”
林微昕闻声抬头,皱着眉头凶巴巴地瞪他:“你聪明,你连我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乌丸哭起来,“你还活着,真好。”
尤良比女海神轻轻说道:“我受感于你的真情,愿意助你。明天施法前,让她服下此珠。见到她复活后,你即刻离开此岛,去人类世界收集10年的月银霜和星烬带回来。切记切记。切不可一时软弱,耽误了她的重生。明天你见到她就知道了。切记切记……”
余音袅袅间,仙踪顿失。
乌丸猛然惊醒。脸上的泪水还在。他的心“砰砰”直跳,因为缺了一根肋骨拦着,只觉几乎要跃出胸腔来。
天色尚早,太阳在海平线地下就已经将天空染上大片的瑰丽色彩。小鸟刚刚开始叽叽喳喳叫着在周围一蹦一跳的。海水还没有涨潮,只是规律地轻柔地拂过沙滩。
他平缓了一下情绪,忽然感觉手中紧紧捏着一物,一看原来是一粒海蓝色的珠子,里面似乎有一簇小火苗。
乌丸忽然一震,这是他的心火。他的心火被取出来了?难道,要把自己的心火给林微昕吃下去?他有点懵。一下子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真实的。这吃下去会不会把肚子烧出个洞来啊。
下一刻他才发现,另一只手心里也紧紧攥着一枚金色的珠子。啊,原来是吃这颗啊。他立刻判断出来了。这颗珠子即使只是放在眼前都能感觉到里面磅礴的灵气和一种生命力,暖洋洋的万物复苏时的生命力。
他的心又拼命跳了一阵。他梦见了尤良比女海神,不不,是尤良比女海神真的入他的梦来,给他取出了心火,还留下了这颗珠子。
他起身,掸掸身上的皱纹,对着大海恭敬地行了跪拜礼。这十几年来,第一次他觉得心上毫无负担和痛楚,一切都在最好的这个节点上,他想着。
起身后,他负手远眺东方。
只见他一身樱鼠色长袍被朝阳洒下的粉金色笼住,绮丽若朝霞。面色皎皎,星眸灿灿,笑靥灼灼。看呆了一众飞过的翡翠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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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银角也做了一个梦。
银角的梦里出现的是月神月读命。他冷清地站在林微昕的山洞里,全身光华明彩却不耀眼。
他对银角说:“你有一次吃了人族供奉给我的月团子。我原谅你了。”
银角惊出一身冷汗。
忙要跪拜。
月读命轻轻摆手,说道:“我为你真情所感,愿意来助你。你在仪式开始前先给她服下此珠,待她复活后,将她覆于你的羽翼之下保护。10年后,你离开此岛去此世间游历,收集各族祭祀之礼过后的酒水。十年后,凝取三滴回到岛上,彼时我再赐神谕于你。切记切记。十年。待你见她就明白我所言之意。切记切记……”
银角忙谦卑领了神谕。
再一抬头,月神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屋月银霜。
银角怅然若失,悠悠醒来。
发现太阳已经跳出了海平面,他睡在一棵叶片巨大的贝叶棕树顶。阳光毫无遮拦地落在脸上。
一股酸涩之意从心中发散出来,突然整个胸腔都被刺得生疼。
他也感觉到了两只手里紧紧捏着的两颗珠子。他坐起来静静看着那颗海蓝色珠子中封着的心火。解脱后的轻松感伴随着巨大的乏力感而来。让他希望天不要亮,太阳不要耀眼,他还能继续照顾那朵大王花一些日子。
待她重生后,十年后,就要随乌丸走了吧。他得适应了一下这难得的自私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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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期满,大王花的法阵已经再次开启。
岛民们探头探脑在大王花恶臭散发的边缘地带窥探着。说起来,看热闹这件事,大家愿意付出的代价也很有限。
银角他们看到花心中躺着的林微昕时大吃一惊,虽然都被提点过,但看见那个幼童时还是感觉出乎意料了。那个孩子身上覆着一层金色的蛹壳,小手小脚露在外面。虽然小小的,头发却又黑又长,柔软地像软缎一样。银角从怀中掏出一件白色的袍子,大家眼睛一花,那衣服已经妥帖地穿在林微昕身上。
银角看一眼乌丸,解释说,这是那日昕昕不见后,落在沙滩上的,我就收起来了。
乌丸点点头。
“施法之前,我得先给她服用一颗珠子。”他诚恳地看着银角说,“相信我,是尤良比女海神入梦赐给我的。”
银角诧异地从怀中掏出一粒金色珠子问,“我也有一颗要给她先服下,是月读命入梦赐予我的。”
他们不再多言,先用灵气引导林微昕张嘴服下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