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景吾虽然满心的不情愿,但第二天天刚擦亮,还是随着归晨一同出发前往清平镇,两人收起玉牌,隐去身份,轻装简行。
一路上他二人都极少交流,就算是不得已非要说话,也都是冷言冷语,不过这样做也有一点好处,原本需要近三日的路程,他们两日就赶到了。
归晨看着清平镇的牌楼,又看了看四周的萧瑟景象,心中感慨,这里应该是汝南郡府治下最贫穷的一个镇了吧。
一直赶路腹中饥饿,归晨便在路边一个摊位上坐了下来,点了一碗馄饨。
澹台景吾对她不紧不慢的态度非常不解,但也拉不下脸来主动询问,所以站在一旁别扭了半天,后来实在挨不住饥饿,所以也点了一碗馄饨,在归晨旁边坐了下来。
这馄饨摊子紧挨着一间酒肆,虽然这个时间馄饨摊子没什么客人,但旁边的酒肆却总有人进进出出,所以这一片热闹的很。
周围嘈杂的声音灌入耳中,让澹台景吾不胜其烦,他皱着眉瞧了瞧旁边的归晨,想要责备她选了这么个吵闹的地方吃饭,可一抬头却发现归晨一动不动的坐着,精神集中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刚想询问,就被归晨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归晨悄悄指了指身后的酒肆,示意他认真听。
澹台景吾不知道归晨到底想让他听什么,却也努力静下心分辨着从酒肆中传来的对话。
“听说杨兄你儿子这两天打算出发去郡府谋求个差事?”
“是啊,孩子也大了,待在这个穷地方能有什么出路?”
“去郡府好啊,虽然你儿子没修习过秘术,做不了秘术师,但能做个事文掌司也不错,好歹也是个郡府中的正经职务,将来若是调回来,你就跟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就是,你看那文莘蔚,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莘蔚,却能在镇里说一不二,连他身边的那位掌司也仗着他的势横行霸道……”
“嘘,这话你也敢乱说,若是被文莘蔚知道,有你好果子吃,我儿子能不能呢。”
“我也是喝了点酒,一时失言,说实话,为了这推荐的文书,你花了不少钱吧。”
“他开价两百金,我现在正凑呢,不过文莘蔚说的对,只要在郡府做个掌司,再申请个外调,那将来的进账可不止两百金。”
澹台景吾听了这三个人的对话,终于明白了归晨为何要选在这里吃饭,也明白了她究竟让自己听什么,他心中大惊,想不到那文莘蔚竟敢这样肆无忌惮的收受贿赂。
他刚要开口同归晨将话,却被归晨瞪了一眼。澹台景吾虽心有不服,却也不得不闭上嘴继续认真往下听。
“要说那文莘蔚调来咱们镇上这些年真是赚的盆满钵满,教授秘术收取学费不说,光田地就置了不少,甚至镇上一半的商铺他都有银股,每年的分红只怕能装满整间房,这还只是明面上,私下里还不知有多少进项,要是有朝一日我能像他那样,那就是少活十年也心甘情愿。”
“切,你那破命值什么钱,别说十年,就算减个五十年你也到不了人家那个程度。”
……
馄饨端上来了,归晨和景吾收敛了思绪,默默的吃了起来,虽然两人都没有开口,却不约而同地思考着同一件事,这文莘蔚在清平镇这些年只怕做了不少恶事。
吃完馄饨归晨打算结账,却不料一问价格吓了一跳,一碗馄饨竟卖出天价,要五金。
澹台景吾见归晨眉头深锁,以为是她小家子气出不起这个钱,于是想摆摆阔,说道:“不就是一碗馄饨吗,少爷请你了。”说着就要掏钱。
归晨撇了他一眼,直接将五金递到卖馄饨的大婶手中,澹台景吾被她弄的有些磨不开面子,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默默的把自己的帐结了。
归晨四下看了看,扬起笑容对着正在收拾桌子的大婶说道:“请问您知道镇上有一位文渊文莘蔚吗?”
大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漫不经心的答道:“那谁能不知道啊,你找他有事?”
归晨轻笑了笑说道:“我们是去浏扬观潮的旅人,路过汝南郡时受他家人所托,捎一封信给他。”
雅江涌潮乃是天下奇景,每年的二月十五涌潮最大,而位于浏扬的卢陵郡乃是观潮的最佳地点。
从汝南郡到卢陵郡,这清平镇是必经之地,虽然这位大婶可能并不知晓路线,但归晨还是将话说的滴水不漏。
那大婶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二人,接着放下手中的碗筷,用围裙擦了擦手后指向东面说道:“沿着路一直向前走,待到第三个路口右转,最大的那间宅子就是他家了。
他家?归晨心中微微诧异,一般驻外的安户应该都是住在郡府所设的办事处,办公住宿都在一起,可这位文莘蔚竟然还另置了房产。
澹台景吾也听出了其中的问题,张口就问道:“难道他不是住在郡府所设的……”
归晨连忙推了他一把,抢过话头说道:“多谢大婶。”说完便拉着澹台景吾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澹台景吾因为归晨推他的那一把心中不爽,此时被归晨扯着衣袖更是有些恼火,于是便用力一抻手臂,将衣袖从归晨手中拽了出来,口中还责怪道:“你推我做什么,那文渊显然行事出格,你干嘛要拦着我问个清楚?”
归晨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瞪着澹台景吾,她当然知道那文渊有猫腻,不然又何必坐在酒肆旁边偷听别人的对话,可就算心中有疑惑也不能去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