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史好半晌面色才恢复如常,他抬了抬手,止住江毅的动作,道:“好了好了,我也不知刚才怎么了,明知今晚只是试探,估计是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
苏白还是手下留情的,并未伤及刺客性命。那十几名刺客见势不妙,抱着胳膊也能速度极快地逃之夭夭,显然没有要硬刚的势头。而苏白也没有打算继续追击刺客的意思。
这场刺杀发生在一息之间,时间极短,短到会让人误以为刚才只是琴音带来的一场幻觉,但又太过真实,和幻境还是有极大不同的。
场内主事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安排护卫继续排查追击。
韩亦雪唏嘘,从头至尾,最淡定的人反而是事件中心的苏白了。这身手,这心理素质,该是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才有的从容不迫。
思量间,韩亦雪隐隐感觉苏白的目光朝自己所在的小窗户看来。
她赶忙别开脸移开视线。奇怪,自己只开了一道缝隙,以她的经验来说,不会有人发现才对,刚才只是错觉吧?
她顿了顿,又从缝隙看了出去。
这一看,她更慌了!
苏白不仅看着这里,而且还朝着洒扫房的方向走来。联想到他刚刚震慑全场的武功内力,这样一眼还真有可能发现自己。
韩亦雪此时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她赶忙拉紧窗子,四下看了看,唯一能躲藏的就是钻进软塌下面。容不得自己多想,她便艰难地爬了进去。卧榻矮小,她一边脸贴着地,根本不能有任何变换姿势的余地。
等了片刻,没有听见开门声,房内亦没有任何动静。而外面已经传来了客人们推杯换盏、交头接耳的声音,一切都已恢复如常的样子。
卧榻底下窝着难受,韩亦雪就想着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太敏感了?苏白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吧,可能只是正好朝这个方向走来而已。
她马上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她往外慢慢挪出身体,一个不慎还磕到头,她轻嘘一声,低下头近乎贴着地面,继续挪动着身子。
上半身终于出来了,她就复又抬起头,眼前地面愕然出现一双精致的白底锦纹牛皮窄靴。
韩亦雪愣了一瞬,就顺着靴子的方向缓缓往上看去,先是白底金线的袍角,这衣服有点眼熟,再看见玉带揽腰,通身白净地不染一丝尘土,衬得男子身姿挺拔,最后再往上视线定格在男子脸上,那一双如深水般的双眸正透过面具打量着她,不是苏白又是谁。
怎么办,还是被发现了啊。她咬紧牙关,打算硬撑到底。
她发觉自己就这么匍匐在他的面前,顿时感觉很是狼狈。于是她加快速度爬起身,干笑了两声,绞着袖子结巴道:“我、我、我东西掉下面了,刚在捡东西呢。”
苏白却没有任何回应,依旧神色淡淡地看着她的脸,似乎想在她的脸上看出朵花来。韩亦雪想着再给这人看下去,怕是要被发现自己是易容的了。
她慢慢往门的方向挪了几步,勉强挤出一个僵笑,道:“小的还有事,就不打扰苏公子了,小人先行告退。”在吐出这句话后,她便匆匆夺门而出。
苏白看着她慌张逃离的背影,眸光动了动。这人一天两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任凭易容成何等样貌都难逃他的眼睛。也许中午还不大确定,只觉得她很可能易了容,这下再见,她脸上多了明显的补妆痕迹,不甚均匀,便是能百分百确定了。
不仅如此,这次见面还让他有了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此人是个女子。唯有女子才该有那样一双婉如小鹿般纯澈的眼睛。
韩亦雪是他计划之外的不速之客。他习惯把一切掌握在手中,最不喜欢超出控制的意外,他觉得有必要弄清楚她的身份和目的。
这样探查的事情他一般会吩咐手下的人去做,但是这一次,说不清道不明地,他想亲自去,也许是觉得她有点意思吧?
韩亦雪步履急促地来到后院,时不时地还回头张望。确定没有人跟上,她刚想喘口气,眼前突然就多了一片阴影。
她惊了一跳,在两步之遥顿住了脚步,不是她反应快,而是她根本往前挪动不了半分。
眼前人比她高一个头,苏白不知道何时已经到她前面了,他只伸出一只手指抵住了她的额头,便好似一堵墙挡在了她的面前。
韩亦雪扭开脑袋,不小心就把心里腹诽的话脱口而出:“你是鬼吗,都不带声音的?”她的说话声好似不属于自己一般,她听见后自知失言,赶忙捂上了嘴巴。
苏白面具后的眉梢一挑,往前走了一步。
那气压强大,压得韩亦雪只能往后退一步。
这样几个来回,她没留意到自己其实一直在往后方旁侧避让,直到她脚下一空,才发现那里横着一湾池水的时候,已来不及收腿,一个趔趄跌了进去。冰凉的池水瞬间把她包裹,从头到脚,她像只无路可逃的小兽,做着最后的挣扎。
苏白唇角邪魅一勾,无动于衷地看着韩亦雪摔进池子,他本就是要把她丢进去的,只是不想亲自动手而已。
韩亦雪前世是会游泳的,不过都是在干净的泳池。而这里只有野生河溪,她便再也没有游过泳了。
她惊慌失措地扑腾了几下,惊喜地发现水性还在。她努力镇定下来,用脚试探水深,直到触碰到了坚硬的石块。她站稳了身子,水只到她肩部
她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水,脸上妆容流失许多,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