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亦雪在回去的路上,经过她上次跳下的荷花塘。
她在岸边看着盛放着的荷花,满目清雅,与她心内却判若两个世界。
那些曾经把她捧在手掌心上的人,都以最残酷的方式退出了她的世界。
她又抬手看着手指上的爱心指环,突然觉得刺眼。
玉子书手上还有另一半,应该早就被他扔了吧。
她还记得他离开那日,浓情蜜意,她给他戴上指环,说永远不分开,他说好。
结果再一次见面,他就当着她的面牵了别人的手。他不仅是苏白,还是北齐七皇子,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什么爱情,犹如镜中月水中花,统统成了过往云烟。记得诺言的人,就只剩下她而已。那么,这象征爱情的指环要来何用?
她把指环摘下,用力往塘内一扔。
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她要彻底放弃了,她要学着成长,不再去依赖任何人。
眼角涌出温热的液体,滑落,韩亦雪似有所感,摸了摸脸。
是眼泪。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会哭,会流泪。
原来自己也不算是怪人。
指环掉进水里,没发出什么声响,甚至都没能激起多少的水花。就像她的爱情,从开始到结束,都是无声无息的,没有几人知道。只有心里的伤悲提示着她,曾经爱过。
回到慕兰苑,这里院子几天没人打扫,就呈现出萧索颓败之感。
苏氏听闻思思回了田庄,就叫管家物色了几个新丫头来慕兰苑,人还没到。
她在院子里站了片刻,感觉有点恍惚。
这里只是少了那个曾经对她“小姐,小姐”不停唤的人,就显得异常孤冷。
她打开房门,里面居然坐着一女子。
正是玉子书的新欢,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韩亦雪心内奇怪,面上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道:“你有事吗?”
那女子见韩亦雪没有特别反应,第一句话就爆出惊雷:“我有了他的孩子。”
韩亦雪袖中的手握紧,手指泛白,最近接二连三的打击背叛已经让她的心麻木了。
她与玉子书相处大半年,他哪怕再情动时都没有更深入,最激烈的那次,因为他师父到来而打断了他进一步索取。
如果他师父没来,那次,也许她也要**了。
所以该感谢他师父吗?让她逃过了一劫,不至于更惨?
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玉子书的师父真如她娘所说,是算出了她与玉子书没有结果,所以才叫她去寻无心草。也许那次情动时刚好出现,也是为了让他们不要更进一步。
而他师父没有阻止玉子书与这个女子成就好事,也许就说明他们的缘分才是天定的?
韩亦雪勾唇冷笑,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那又怎样?我和他又没关系,你何必跑来特地告诉我?”
那女子看着她,突然摘下了面纱,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韩亦雪不由地瞪大了眼。
她的样貌居然与自己的如出一辙!只是妆容不一样,穿着更加精致考究,还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她与玉子书画像上的女子才叫作真正的一模一样。
原来,她才是玉子书要找的人!
难怪,他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喜欢上她,甚至举止亲密了。
“你为何与我长得如此相似?”韩亦雪不禁问出了口。
那女子站起身,背脊挺着笔直:“我从小就知道,我有一个来自异世的替代品,就是你。你占着我的身份代替我生活了十几年。而我一直隐居着习武,学琴棋书画,没有自己的人生。如今我回来了,却只能带着面纱,过着如影子一般的日子。”
女子看着她,姿态依旧优雅从容:“子鱼可怜你,没告诉你这些。但现在为了我腹中的孩子,我必须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我要你把我的人生还给我。因为我,才是真正的韩亦雪。”
以前韩亦雪都是以“癔症”为由,解释自己灵魂穿越带来的种种与他人的不一样,也没有人会怀疑。而这个女子直接点明了她来自异世的真相,这让韩亦雪无言以驳。
她跌坐在凳子上,自己居然只是替代品,她第一次被如此强烈的自我否定感笼罩,“那我是谁?我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女子见她如此,勾唇一笑,“你怎么来的还不知道吗?你是西晋鬼佛做法召唤而来的灵魂,你,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不应该存在的吗?她又想起雷暴雨那天,自己莫名其妙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为什么要召唤我来这个世界?”韩亦雪嗓音沙哑。
“也许是鬼佛看你孤苦伶仃吧,你该感谢他给了你一次重生的机会,又享受了十几年的人生。”那女子接着道:“你走吧,去哪里都好,越远越好,隐姓埋名去过你自己的日子,不要再回宁都了,这里不属于你。”
韩亦雪苦笑道:“所以玉子书都知道这些了是吗?”
“该知道的,子鱼都知道了。”女子道。
难怪玉子书会弃她如敝履,原来他已知道她只是一个替代品。
“如果我不走呢?”韩亦雪抬眸问,即便自己是替代品,那这十几年来,也是她的人生啊。
那女子冷哼一声,从袖中飞出一圈红色钢丝线,缠绕住韩亦雪的脖颈,“你不走,就只能死。你死了更好,我就能名正言顺地做韩亦雪了,不必担心还有人和我长得一样来扰乱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