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气势汹汹的程朴,耿夑言辞镇定道:“邓骘乃吾冀州军校尉,纵然有罪,也当交由刑部审理,程大人无权私审。”
程朴神色阴沉道:“我们冀州刺史部与你们冀州军素来井水不犯河水。邓骘,身为武将,不仅干涉地方内政,更兼杀害朝廷命官,实乃欺君罔上,罪大恶极!耿将军莫非是要包庇属下吗?”
见他咄咄逼人,耿夑目光冷峻,断然道:“邓骘是否如你所言,本将尚需细查。若程大人已有真凭实据,便请上报刑部,如刑部下旨缉拿,本将自会交人。程大人请回吧!”
程朴的脸立刻涨成了猪肝色,可是耿夑的威慑令他敢怒不敢言,只好换了语气劝道:“耿将军如此包庇纵容麾下武将任意干涉地方政务,谋害朝廷命官,就不怕朝廷知道后给将军定一个武将干政之罪吗?”
耿夑沉着脸冷冷道:“不劳费心,请回吧。”
“你······”程朴嚯的一下站起身来,气急败坏的拂袖而去。
待程朴离开后,耿夑立即命人将邓骘押来,把那日的情形事无巨细一一盘问。
当晚,仵作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证实尹端确实死于因毒打而引发的暴病。
次日清晨,冀州刺史部便急发诉状快马加鞭送往洛阳刑部。刑部尚书见事涉皇亲国戚,不敢有任何怠慢,立即将诉状呈至却非殿。
武将干政,这是历朝大汉天子都忌讳的事。虽然经过冀州刺史部的查证,证实了邺县县令尹端私自苛收粮赋,鱼肉百姓之罪,但此事也理应由朝廷审理,一个武将,未经朝廷允许滥用私刑,甚至置人于死地,实在令人心惊。
看着这份言辞凿凿的诉状,刘肇深深蹙起了眉头。若是换了另外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严惩不贷,可偏偏此人却是邓绥的亲哥哥。
刘肇左右为难,只好先用缓兵之计,遂命道:“传旨冀州刺史部,将邓骘速速押至刑部,待查明真相后再做发落。”
三日之后,邓骘便被套上枷锁,从冀州军营押送至了刑部。邓骘对自己鞭笞尹端一事供认不讳,面对刑部尚书的诘问,邓骘神色坦荡道:“本将敢作敢当,人,是我打的,若那狗官果真因此而亡,刑部尽管按律处置,本将绝无二话。”
邓骘的供状和冀州刺史部的诉状,双双摆在刘肇的面前。他脸色铁青的沉默着,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这时,郑众突然上前一步,言辞恳切道:“陛下,邓骘身为武将,干涉地方内政,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打死朝廷命官,实在是,目无君上,罪无可恕!若不下旨严惩,朝廷之威何在?陛下之威何在啊!”
众朝臣紧跟着纷纷附议,齐声请求刘肇严惩邓骘。
刘肇心里十分清楚,邓骘犯的是铁板钉钉的死罪,只是碍于邓绥的关系,他一时下不了这个决心。可现在满朝群臣慷慨激愤,如果他不依律严惩,怕是要寒了众臣的心,寒了天下百姓的心,更会让那些皇亲内戚有恃无恐,变本加厉的欺君罔上。
儿女情长,怎抵得过江山社稷!
刘肇攥紧了手中的供状,一字一句道:“着,刑部,按律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