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依附窦氏的朝臣哪里料想到会出现眼下这种局面,不禁如芒在背,冷汗涔涔。忽然,窦太后重重一拍御案,站起身来指着邓训厉声骂道:“邓训,你这是存心离间陛下和大将军,你有没有把我这个太后放在眼里啊?就算你说的这些事有几分真的,那也只能说明大将军管教手下无方,大将军常年征战在外,宗族里有几个品行不正之人无暇顾及也是人之常情,你竟然敢污蔑大将军心存不轨,你好大的胆子!”
不料邓训丝毫没有退让,竟强硬的回怼道:“臣弹劾窦宪意图谋反也是有铁证!太后,七月初八戌时三刻,窦宪指使郭侍中郭举夜进永安宫,蛊惑太后与窦宪内外联合,意图谋反,敢问太后可有此事?”
此言一出众臣一片哗然,站在窦宪身后的郭举更是冷汗直流,窦宪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只手已经不由自主的搭在了剑鞘之上,破口大骂道:“邓贼,你竟敢血口喷人!”
御阶之上的窦太后仍不失镇定,几十年翻云覆雨勾心斗角的生活,已经让她可以从容面对一切惊涛骇浪,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连她的永安宫中,竟然都会被旁人安插眼线,邓训绝对没有这个本事,这个人会是谁呢?此刻她已无暇去想这些,只能先设法度过此劫。
窦太后略一定神,说道:“邓训,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污蔑当今皇太后,倘若没有铁证,你就是株连九族之罪。”
邓训却不理会窦太后的威胁,他镇定的转向刘肇道:“启禀陛下,臣有证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此事,请准许臣将证人传召殿内,与郭举这厮对峙。”
刘肇轻轻颔首,仍旧云淡风轻的问道:“你说的是何人呢?”
邓训掷地有声的答道:“永安宫内侍监蔡伦!”
怎么会是他?窦太后瞬间面色惨白,心神大乱。众臣也都面面相觑。
这蔡伦说起来可是朝中的红人,只因其深得窦太后欢心。他自幼进宫,心思机敏,善于察言观色,先帝也很是喜欢他。更重要的是,蔡伦是郑众一手栽培教导出来的,郑众是窦太后的心腹,窦太后也自然非常信任蔡伦。先帝去后,窦太后将很多军机要务交给郑众处理,而把蔡伦留在宫中伺候。这么多年来,窦太后从未提防此人,却万万没想到,今日出卖自己的却恰恰是他!窦太后只觉一阵眩晕,险些摔倒在龙椅之上。
刘肇轻声吩咐旁边的朱奉,朱奉随即高声宣道:“宣——内侍监蔡伦进殿——”
须臾,这个令所有人大感意外的蔡伦一步一步来到了殿上。
他谦卑地向前顿首拜道:“奴才见过陛下,见过太后。”他的声音十分好听,他的眼神极为清澈,他的脸也生的很是俊秀,这正是他得窦太后欢心的重要原因。然而此刻,窦太后对这张俊秀的脸突然感到无比恐惧和厌恶。是的,蔡伦跟随她这么多年,她从未提防,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个安插在她身边的棋子竟是他,她不禁想到,郑众知道此事吗?还是郑众刻意的安排?如果是,那郑众······窦太后越想越恐慌,这一切已经完全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现在唯一的希冀就是,郑众对蔡伦的背叛并不知情,只要郑众还是忠于她的,她便胜券在握,按照她的旨意,郑众早已安排羽林卫将却非殿围住,大不了血洗却非殿,把这些不轨之人统统杀了。
刘肇令邓训将方才所言之事再复述一遍,然后他看着蔡伦,庄严的问道:“蔡伦,刚刚邓大人所言之事你可知情啊?”
蔡伦感觉到窦太后的目光向利刃一样刺向他,他不敢抬头,低声回道:“禀陛下,邓大人所说之事却是是臣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郭举确实向太后游说,协助大将军····”他顿了一顿,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方才接着道:“协助大将军登上皇位。”
只见那郭举早已面如死灰,失去神志的他颓然跪下,浑身瑟瑟发抖。窦宪回头看了他一眼,怒不可遏的骂道:“废物!”
这时蔡伦又接着说道:“陛下明察,虽然郭举极力蛊惑太后,但是太后丝毫不为所动,将这郭举痛骂一番。陛下,太后一心为了您,为了大汉天下,是绝不容许这些乱臣贼子为所欲为的!”
刘肇扭头看向旁边怔怔的窦太后,似笑非笑道:“这自然是的,母后自然是一心为了儿臣的。”随即,他转过来脸来,方才的笑意已经慢慢褪去,眉宇之间的神色越发冷峻,言语中隐隐透出一股杀气:“看来,窦宪、郭举、郭璜等人结党营私,意图不轨之事证据确凿。来人,将这三人带下去,押入天牢,待朕······”
“且慢!”窦太后突然打断了刘肇,厉声斥道:“肇儿,你怎可受这些乱臣贼子的蛊惑,窦宪是你的舅父,怎么可能存心加害于你?依孤看来,必然是有人存心生事,想让大汉天下不安稳。来人,传中常侍郑众,立刻将邓训、蔡伦这些乱臣贼子拉出去,当即斩首!”
众皆愕然,看来窦太后已经孤注一掷。以赵玄为首的亲窦一派朝臣纷纷附议,而以邓训、阴纲为首的亲刘一派则大呼请陛下明察,却非殿上剑拔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