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泽放弃申请实习了。
太平洋西部的382个海洋观测站全体不要他。太平洋东部,以及印度洋观测站,有可能自作主张把他收下吗?
他只想看看海。
看海,大概风险太大了吧。
说好有高级别救生员陪着,突变携带者一样可以玩水的呢?
堂堂海洋观测站,有可能连一个上档次的救生员都没有吗?专职的没有的话,兼职的,工作人员自己随便考考的,也没有吗?382个观测站,没有一个有高级别救生员,这怎么可能呢?
所以,职业资格限定中隐藏的风险等级,应该才是一刀砍死他妄想的元凶。
过了几天,兰泽忍不住又查询了服兵役。果然,和他猜的一样,军队也不要他。兰姓人口少,在大学城的参军适龄名录中搜起来一目了然,压根找不到他的名字。
不能上天,不能服兵役,除了当大学老师和看孩子,没有合适的职业。
人生嘛,在意太多也毫无用处。手里事情干好了,才能谈未来——也许呢?
说不定有一个五彩缤纷的未来不期而至。
比如,地球突然发生核战争,神州大地青壮年都要应征入伍,谁管他是不是突变携带者。
或者,一颗陨星在近地空间没控制好,砸准了贵州深山里的量子大数据传输中心,谁也不会再知道谁是突变携带者了。
或者,板块漂移突然逆转,非洲和北美撞在了一起,被制造业武装起来的非洲和被毒药武装起来的北美杠翻了半个地球,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他兰泽要领导剩下的人类活过末日废土……
总之,小概率事件是存在的,凡是概率不为〇的事,总有一天会发生,人活着要有梦想。
何况,这时候他还没有离开大学。
说不定有机会留校当老师呢?天道酬勤。只要努力,总会有机会。
他想得简单。
只可惜,凡是好事,从来不会简单。
不,对于人生难度是简单级别的人来说,好事也很简单。只不是,兰泽的人生是困难级。
妖精搞到钱以后,在朋友们中间得意洋洋地抖了两天,然后又照常该干嘛干嘛。就好像原先急着弄钱参与“大系统工程”项目的,不是他一样。
对妖精的任何行为表现,由老同学和隔壁舍友组成的人民群众,都不会感到奇怪。本来,随随便便弄到一点五个亿这件事就不正常。所谓简单级别的人生,指得就是这种人没错了。
一大笔钱全败光,只是常规选项。
超出年轻人想象的一笔资金,以奇妙未知的方式流转,从而实现妖精的目标,神奇程度很可能也只与弄到这些钱相当。
但是,人民群众还是预见不了他的真实节操。
一连几天,妖精都说想和兰泽谈谈。不过一连几天,不是兰泽早出晚归,就是妖精昼伏夜出;暂时还没找到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机会。
倒是小仙女李碧如先找到兰泽了,找他谈谈。
“谈谈”有两个字,实际发生时往往只有一个人发言。
仙女专程找到他的实验室里,专为数落他“不思进取”而来,数落到中途,成功地被他拐到附近的食堂里。
食堂里有时候也是有好菜的。兰泽挑了离传菜口最近的餐桌,吃过的扇贝壳在旁边的大托盘里堆了一座小山。餐桌对面小仙女的数落,听起来也不是那么烦人了。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仙女的筷子落在他头上。
“在听,在听。”兰泽专心地吃扇贝。仙女说过什么他已经忘了。
“好吃、懒、作(第一声)!”仙女用手指头数着,送给他四字评语。暂时停止说话,专心对付起自己餐盘里的米饭和炒菜。
“对了,”仙女指指他的餐盘。“你的米饭,剩了。”
“我早说过吃不了这么多。你非要盛的。太多了。”
“……”仙女很生气。“你一个男子汉,怎么可以比我吃得少。”
能吃米饭是仙女的特长。
“吃得少吗?”兰泽指指扇贝壳之山。“凭什么人每天必须吃米饭。”
“赶快吃掉。马上剩了。”
在食堂剩饭后果比较严重。
剩一次要用三天的食堂工作抵。收拾餐盘擦地什么都行——如果一个月内没抵干净的话,还有利息。
谁那么闲,没事抽出三个工作日去食堂帮忙?一点别剩比较安全。
兰泽指着仙女餐盘里的一小份菜。那是几只大虾,仙女一直没动过。
“吃不吃?”
“我过敏,你忘了吗?”
“忘了。”兰泽回答得理直气壮。
“本来就是你拣的。自己负责吃掉!哼!”
“行行,我用米饭换你的虾。同意吗?”
在剩饭的危险之下,只要能吃掉,怎么都合理。
米饭很快转移到了仙女面前。
仙女用筷子夹起一只虾。
“剥好给我。”兰泽微笑着提出了要求,附带四个字——“好吃。懒。作。”
“小魔怪!你是个坏蛋!”仙女从来不说脏话,所以她给出了很坏很坏的评价。
仙女的纤纤十指剥虾还是很利落的。
第一只虾,兰泽在消灭最后几只贝壳的间隙,用筷子夹进嘴。微甜又有弹性的虾肉相当好吃。
第二只虾,兰泽从仙女小手里吃到的。
第三只虾,仙女剥好了,用指尖拈着。“宇宙无敌挑食大魔王!”
“哎,喊我什么事?”
“虾。”仙女缩着手,自顾自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