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一顿,跪直了身板并未敢动,却听上首又道:“上次你醒来之后走的匆忙,倒是未令我好好瞧上一瞧。”
那语调温和,听来实不像有谴责之意。然,小白心里却一阵打鼓。
毕竟那天帝便是,笑的越是人畜无害,话里的意思却愈是含着冰封带着尖刀。
正想着要说些甚麽场面话应对,好将自己衬得小些,看能否将这西王母心中的怒意亦降的低些。那西王母却又是说道:“起来罢,此处并无外人,你且坐得近些,好叫我好好瞧瞧。”
这已是她进了殿,这西王母第三次说让她瞧瞧。她若再不应,未免有些过于不识抬举,岂不恰巧被她捉了错处?然若煞有其事地挺了连让她瞧,她又有甚好瞧的?
小白无奈,只得跪坐起身,眼含怯意地抬头向上看去。
却见那西王母眸中有刹那迷蒙,抬了手招她道:“过来。”
小白看着她那纤纤玉手,只想头亦不回连滚带爬地出去。可混乱的思绪中还尚得一分理智,将她给拉了回来,只得一步步爬向前。
只爬到了西王母座下台阶之下,才又跪坐在那里抬头望了她。随即却又垂下了视线,只虚虚地盯在她的衣角,等待着她的发落。
“你与你母亲,倒真是像……”
头顶似有一声轻叹,倒引得小白不及顾忌,抬头便看了过去。而后那西王母更是伸了手,亲扶起了她。
小白惊愕地张了嘴,想说自己又哪来的母亲……
可她突地又咬住了舌,止住了话头。想起天蓬曾说那日西王母原本是要降罪的,然却并不知大帝与她密语了甚,她方才改变了态度。
现下再一细想,莫不是当时大帝托了个由头,将自己说成了西王母的甚熟人之女,方才使她如此改变了心意罢?
如此,小白亦不好乱说甚麽,半响才轻轻的啊了一声。
那西王母果然拉过了她的手,态度亲和笑道:“我与你母亲是故交,你予我这亦不用如此拘谨。”
小白周身一抖,张了张嘴却仍是只发了个音:“啊……”倒亦不是想令西王母觉她呆蠢,而是脑中打结,一时确是不知说何为好。
西王母手上捏了捏她指骨,力道倒是不重,只仿若陷入了回忆般低声道:“你母亲是个温婉女子,然却并不影响她机灵古怪。你父亲当年亦是被她好一通调戏,可她面上却仍是一本正经的温良样。”
她露了个笑,看了看小白又道:“后来她夫妻二人,夫唱妇随,亦是和美。你父亲知她玩心大,却并不拘束于她。只是她亦会装,装的是神族个个皆知她是个大度婉约的王后。只是……”
西王母的笑淡了些,又紧了紧握在小白手上的手,又看向她笑道:“还好留下了你。不知时还不觉甚麽,只是现下知了,再细看之下便怎看怎觉得你像你母亲。”
小白亦摆了个几分僵硬的笑,并不敢托大随她一处说些甚麽,就生怕若说了被揭穿的那日会是怎般的难堪。现下她僵持不语,许日后亦好说是不知者不怪。
那西王母还派自说着:“你长得像你母亲,只是这眉眼乍看之下又有几分你父亲的影子,倒是未短了他二人的好容貌。”
小白受着夸,却只觉倒还不如不夸。这西王母现下觉得自己好容貌,许日后知了实情,便又会觉她面貌可憎了罢!
然她却又不能说些旁的,扰了她一番乍见故人之女的喜悦,便亦只能干挺着,听她说了一番往事。
直到下面的女官进了殿,对西王母汇报一干新近女仙,在外等着听王母娘娘训诫。那西王母方才放了她的手,说是暂时离去一下。
小白那自是无不应,直恨不得起了身将她送出去,再跟上一句慢走不送。
然她又不能表现的那般明显,只得站起了身,甚是恭谨地施礼回道:“王母娘娘既有事要忙,不如我……”
她客气的笑还未摆完全,却听那西王母一摆手又道:“不急,既来了,左右无事,便在我这住上些时日。你若无趣,可令玄女带你转上一转,我去去就回。”
小白那笑便在她转身离去后完全地僵在了脸上……
随后几日她便暂居于西王母的昆仑宫,除了每日听西王母说些与她不相干之事,且还要适时回些意犹未尽的笑容外,其余的倒是还好。
不,已然可说甚是安逸了。她不用再去抄那《清静经》,亦不用应对那些恼人的仙师们,且日日好吃好喝的,便连闻名已久的蟠桃都有幸每日吃上一颗。
于过去,哪里便敢想过这般的神仙日子。
然,这神仙日子亦不是过的就那般顺心惬意的,她不禁要时刻提着心吊着胆,就生怕那西王母下一刻便知了她冒牌的身份。
届时,大帝尚于人家摸爬滚打,哪还会蹦出个人来能为她说上两句情?
故而虽然西王母一再重申,令她不必拘谨,然她亦时刻如惊弓之鸟般,于内心不住地防范着。
这日西王母约了她去莲池赏鱼,那鱼儿为了争夺她手中抛出的鱼食,止不住地翻滚,争先墙后地往水面上跃。有一条跃的高些,摆动的尾巴直扇到了另一条脸上,将它给扇回了池中。
西王母笑意盎然地问她那鱼看着怎么样,小白点了点头应道:“不错,个头适合烤……考个状元跃龙门。”
这一句倒逗得那西王母一改往日严厉风范,直笑成了那乱颤的花枝,和一旁的玄女笑指小白道:“瞧见没,这就是个记着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