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等到他听明白了跪着那人抖抖索索说的事情之后,脸上的温和之态便再也没有了,先是面无表情地吩咐把前面这个碍眼的人直接拉出去给毙了,之后便叫来龙膘卫的副指挥使,让他点了人手去追康王府昭慧郡主。
不过,也就在那副指挥使领了命正要下去的时候,慈宁宫里的大宫女欣娘到了,面色恭敬地说太皇太后有请皇上过去一趟。
陈长安便一边挥手让那副指挥使赶紧下去办事,一边起了身。
谁知那欣娘见状,依旧面色恭敬地说了句:“皇上恕罪,太皇太后吩咐奴婢带句话,说是她老人家知道昭慧郡主的事了,郡主安然无恙,如今由景姑姑陪着,在城外温泉庄子里调养身子。”
陈长安一听,面色一沉,当着欣娘的面喊了跟在他后面的太监总管,让他去跟那副指挥使说一声,让他先待命,自己则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里,康王已经把该说的都跟自家母后说完了,外头刚进来的陈长安听到声音,不禁眉头一皱,等到进了殿,还没等他说话呢,康王倒是已经先开口了:“皇上恕罪!”一边说一边下跪匍匐在地,看着很是惶恐,声音也听着有些颤抖。
眼看那坐在上头的太皇太后见此皱了眉头,陈长安快步走了过去作势要扶起康王:“叔王快起,清妹妹如今怎么样了?”
“皇上,清丫头没事。”上面的太皇太后代为回答了一句,看着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这不,哀家才赶紧让人请皇上过来。”
陈长安便赔笑着说了句:“让皇祖母担心了!”又和颜悦色地对正顺势起身的康王说了句:“也让叔王担心了!”
“唉,也让皇上担心了!”太皇太后也叹着气又接了一句:“说起来,总是他们父女俩行事任性了一些,好在人没事,哀家也算放心了!”
这话听着…陈长安不知康王到底在慈宁宫里说了些什么,便微微笑着问他:“叔王可是都跟皇祖母讲了?朕还想着,等过两天再说呢,没得平白让皇祖母担心。”
又朝太皇太后一脸诚恳地解释:“之前太医说了,京中这些时日得了伤寒的不少,那府里也颇有几个,安全起见,还是封府妥当,当然,清妹妹和景姑姑她们,自然是严密隔绝与那些病患之外的,想来也是孙儿考虑不够周到,叔王担心清妹妹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如今清妹妹和景姑姑都在城外庄子上住着,皇祖母,要么孙儿回头就派两个太医过去看看。”
“多谢皇上!”康王再次朝陈长安行了个礼:“臣也正有此意,不过昨儿清儿还跟臣吵了一架,说她好得很,阿景也是,两个人都说自己身体康健,这些天在府里闷坏了,皇上,如此,臣是觉得,要么就不必了吧?”
“叔王不用客气,此事说来也是朕欠考虑,但清妹妹金枝玉叶,轻忽不得,还是派个太医过去看看比较稳妥,皇祖母,您说呢?”
“也行,顺便让太医给清丫头开点调理的方子,”太皇太后表示同意,说到这里,还叹了口气:“转眼孝期将过,清丫头跟谢家小四的婚事也要准备起来了,如今都是大姑娘了,拖不得!”
这话一说,康王斜眼一看,果然,陈长安那厮眼角一抖,不禁心中一恨,衣袍下的手都握紧了,这么多年,竟然都没看清这人人赞叹的皮囊下竟然如此污浊不堪。
好在今儿进宫来,也是算准了这厮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母后又肯定担心清儿,派太医过去么,呵呵,估计还是上次那位,开的药可不敢再吃了!
“多谢母后,多谢皇上,说起来也确实是,清丫头如今都已经过了十八岁,阿淑那会儿都已经有了阿桃了吧?”还是多让母后关注清儿的婚事吧。
果然,老太太一听,凝神想了想,点点头:“应该还没有阿桃,不过肯定已经成亲了!”想到这里,估计是又想起了二公主和三公主们,再次叹了口气端起了茶:“那就先这么办吧!”
眼看老太太精神不佳,两人便都识相地退了出来,出了殿,陈长安还微笑着安抚康王:“叔王放心,朕即可就派人护送太医过去。”
“如此,那就多谢皇上了!”康王简直半句话都不愿再多讲,行了礼转身就走。
后头的陈长安倒是驻足又站了会儿才不紧不慢地离去,脸上还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说康王从宫里出来,便直接打马去了护国公府,外书房里就着下酒菜低声跟护国公说了前两天的事情,当然,这次跟在慈宁宫里对着太皇太后的说法不同,康王的说法是皇帝逼着自家女儿退婚。
对此,饶是护国公也算是混迹官场的老人了,也还是被康王这番无比意外的言论给深深地震惊到了:“皇上这是…?”
但他毕竟半生在权贵圈里,脑子一转,便也就想明白了:“这是想要把小四给逼到绝路上去?”然后顺便拆了康护两家联盟?
这话说完,护国公顿觉一股气从自己肚子里冒出来:谢家人从自己祖父辈开始,伺候了陈家一位又一位皇帝,扪心自问,虽然也是为自家谋前程,但都是刀口舔血的武将,功劳都是实打实拼出来的,试问哪一次不是拼尽全力?
结果倒好,小四如今在东北道冰天雪地里拼前程,后方皇帝还嫌他不够使劲,竟然还要把他心心念念的这门亲事给斩断了,跟前这位虽然也姓陈,不过好歹一心一意要把女儿嫁给小四,所以气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