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初冷笑一声静静拂去他的手,“大煜兵符不在我手上,你的深情用错了地方。陆—将—军——”
后头三字落地声声响,激起陆长庚心头一紧,“你这么不相信我吗……”
江予初静静转过身不再看他,微扬下颌呼出一丝不屑之气。
陆长庚无力苦笑两声,“你以为你将轻舟的夫人孩子送走,我就不知道轻舟之事是你设的局?就如你以为引我入局的是轻舟大难,殊不知竟是招供二字。我看到字条害怕极了,你的身份只有我和他知道,我以为他会出卖你……”
闻听此言,江予初面上扫过几分迟疑,不过瞬息,又恢复了冷峻模样——
有过欺骗背叛的人,不配再得到信任与原谅。
一次不忠,永生不用!
江予初眸中决绝锐利不减,字句明晰冰凉,“你又做了什么!”
陆长庚阴沉一笑,眸中是深不见底的晦暗云波,“你知道,我从来不如你心慈,你舍不得下手的,我替你处理干净。虽是废了些心思,效果可见,往后,无人敢背叛于我,也无人再知晓你的身份。”
闻听此言,几丝凉意已悄然爬上她的背脊——
赶尽杀绝之事竟被他说得这般轻松,就如从前他反手灭了赤凌,转头又对自己说“只要你回来,我待你如前”。
陆长庚不曾留意她面上从不屑转成的沉怒之色,只缓缓移步至她身前,目光哀求,“此生,终究是我亏欠于你,只要能让你心里舒坦些,我…”
“唯有你死,我方能舒坦。”
江予初沉声断去他的未尽余话,面上嫌恶之色一再昭明不愿听他一言。
陆长庚心神一震,不承想她竟恨自己如此之深。
想来也是啊,她本是赤凌最尊贵的少主、未来的女帝。
眼里心尖皆是与马奴携手共度看尽赤凌和定,一切惟愿皆毁于自己一手,怨不得旁人……
“我……”陆长庚还想说着什么,抬眸之际正撞上面色阴沉、疾步而来的莫辞。
心下亏欠瞬被阳其山的话全盘占据——
夫妇离心,是为上策。
陆长庚收回眸光沉笑一声,两目直痴,“好,我答应你,你想要的我都答应你。你让我最后再抱抱你可好?”
江予初退后半步,目中警惕之色不减,“痴人说……”
陆长庚不容分说地拉上她拽入怀中,两手狠扣其肩头,抬眸含笑,挑衅地望向莫辞。
于她耳后低语,“你恨我没有关系,我会一步步让你回到我身边。”
未等江予初来得及反应挣扎,莫辞已上前一手扯过她的肩,恨恨抬腿一脚踹开另一人,沉声斥怒:“这次可别再说什么吃醉了酒!”
陆长庚被逼退两步,静静抚上痛处阴晦一笑,语气意味深长,“方才——璟王不是瞧得清楚吗?”
江予初眸中瞬间渗出几分不可置信的寒光——
事到如今,为达目的他竟还在利用自己,真是无可救药!
江予初极度压着大火,目光半暗咬牙沉怒,“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陆长庚阴沉一笑,“我当然不会变,方才誓言永生做用。”
而后眉梢微挑,两目肆无忌惮地游过她的脸,不带半分隐匿与惺惺作态,看得眼前两人愈显阴怒。
良久。
陆长庚将眸光缓缓挪到莫辞面上,挑衅而望,“璟王这么大火气,是在担心什么呢?”
莫辞闻言翻手将江予初扣入怀中以示主权,面上是不屑的浅笑讽意,
“她是本王的妻,每夜与她同榻而眠的是本王,每每她梦呓之时唤的是本王的名!陆将军莫不是以为占了王妃一个便宜,便能替代了本王在王妃心里的位置罢?”
“你在她心里的位置?”陆长庚得意地长笑两声,面上是同样的不屑,
“同榻而眠又如何,哪怕即刻有了孩子又如何?你扪心自问,在她心里,果真有你的半分位置?”
“你对这王妃又了解多少,你可知她方才为何不食下那碗甜粥,可知她用什么香喜欢吃什么,可知她最厌恶同人推搡拉扯,可知……”
“陆长庚——”江予初再压抑不住沉声斥怒打断他的未尽余话,目中是微微泛起血丝的无尽恨意。
陆长庚得意地低沉一笑,“你瞧,看遍世间,懂你,唯我一人。”
“住口!”
若说从前是对他还有些道不明的爱恨并存之情,在他拿出以往来做彰显谈资的一刻、在他步步为营的算计中也被撕扯得分毫不剩。
“就你——我多看一眼都嫌脏!”
闻听此言,陆长庚心神一震,得意之色随之渐敛。
莫辞冷笑一声,揽在她肩头的手暗下着了几分力度,“你是几两贱骨头就敢来挑拨本王夫妇的感情,莫不是以为王妃和江家能轻易忘了你前些日肆意诋毁王妃名声之事?本王屡屡放过你不过是看在你是个小辈的份上,若再要胡蛮纠缠,休怪本王不客气!”
语毕,不屑地沉哼一声送出个不善眼神,拉上江予初的手转身而去。
只余暗计失策、滞于原处的陆长庚怔怔发恨。
无人留意远处假山——
假山后的莫泽恩只雪嵩作陪。
莫泽恩冷哼一声尽是嘲意,“交待你办的事可妥帖了?”
“白薇已去办了。”
莫泽恩轻笑了声,语气半懒,“想必也快传午膳了,去看看。”
……
莫辞面上眸内寒如冰霜,从暗香苑便紧拽着江予初的手只顾疾步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