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王府。
星月阁。
后院覆在红梅上的薄冰已尽数褪去,不过两夜功夫竟已全然绽放,簇簇红云衬得那人愈发明艳。
江予初无聊地逗着红梅。
飞絮在外廊远远守着她,转身间便见着了匆忙而来的江怀宇。
“二公子怎么来了?”飞絮浅笑盈盈。
“三姑娘呢?”
江怀宇虽已极力控着怒意,那张冷脸肃目及身上夹带的一股子威武之气足以震慑众人。
飞絮怔怔敛下了笑意,“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三姑娘呢?”江怀宇微微抬高了声音,不容半分置喙。
飞絮滞了滞,“在后头赏梅呢。”
江怀宇大步走向后院时随后撂了声:“我来接她回府。”
“现在吗?”
“对。”
飞絮凝他后影半晌又小心试探道:“那…何时而归,可要替姑娘收拾些细软?”
“江家是缺她用度了吗!”
江怀宇锐目一凝,那声微怒惊得飞絮心里一颤,怔怔退后半步再不敢多话。
江予初闻声回头看了一眼,那人一身寒肃,转而望向自己时又立即软下了身段与语气:“木槿,过来。”
江予初一脸诧异,犹豫了一阵还是往他迎了两步,“二哥怎么来了。”
瞧她这样似全然不知罢,江怀宇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这是自家从小捧着长大的姑娘,怎得到了别人家就这般践踏。
江怀宇喉间一疼径自抓上她的腕,“哥接你回府。”
这不由分说地就被拖着走了,江予初跟着他的疾步是一头雾水。
“府里…怎么了?”
“府里没事。”
江怀宇咽下疼痛之意,只想拉着妹妹快些离开背信弃义的虎狼之窝。
江予初脑子一片空白,“这个时辰了才回江家,回王府怕是…”
“不回来了。”
江予初吃了一惊,“那…都不用同莫辞交待一声吗?”
“他知道。”
这赶路说话的空挡两人已走到了前院,而莫辞也正好下了马一身阴寒急急赶来,“你不能带她走!”
江怀宇将江予初护在身后,暗自蓄力运气,“你且拦我试试!”
江予初一脸凌乱,他俩常日里素来要好,每每回娘家定是谈笑个没完,怎得今日都换了副面孔,瞧这阵仗,好似…还要动手?
莫辞眼底猩红是沉怒是无奈,“这分明就是旁人设的局,今日我若做了半分对不住她的事只叫我在世遭厉鬼缠身,死后无葬、魂魄坠入黄泉不得轮回、不得安宁!”
江怀宇目光寒沉一怒:“这些鬼话还是留给你那些莺莺燕燕听罢!”
语毕,拉上一脸茫然的江予初径自擦过那人身侧。
“予初!”莫辞一把捞过她的腕紧抓手中。
江予初这才留心到莫辞侧颊的一拳乌痕,往下细瞄是外袍上的两指脂粉及几丝方尘之气。
于这一瞬,江予初原本的疑惑霎时明晰。
——大抵是莫辞在外头厮混被江怀宇抓了包,可莫辞死活不承认,江怀宇气不过就动了手?
但…早些时辰莫辞赖在自己房里小憩,后来还是得了王知牧的通传才不情不愿地去了,总不能是王知牧特来通传一声,然后领着主子出去厮混罢?
“放手!”江怀宇一声沉怒强行拉回她的思绪。
莫辞深深看了江予初一眼,“难道你也不信我?同我相处这些时日我究竟如何,在你心里我当真是那等**之人吗?”
江予初极力控着乱绪正要张口说话,“我…”
“你同他啰嗦什么,回府!”江怀宇怒不可遏地断去江予初的余话,一把扯上她的臂就要强拉硬拽。
江予初:“……”
莫辞自是知道她最不愿受了这等拉扯,又生恐她一怒会动起手来暴露身份,心一沉便放了手。
“我说了我没做对不住她的事情,二舅兄怎么就不肯信我!”
江怀宇冷冷笑出半声,“你同那女子拉扯不休是我亲眼所见,你裹着一身骚气从留仙馆出来也是我亲眼所见!既是没做就该坦荡,又何故要说换身衣裳不然没法向木槿交待!”
“你当初立下那些虚誓可曾有人相逼!从前你有过这么些姬妾我们可曾有过半分怨言!你为了骗我家姑娘入你的门散尽后院、编了多少山盟海誓!你千不该万不该这般下作骗到了手又这般羞辱!你当她江予初是什么,又把我江家至于何处!每每在我们跟前装出一副谦谦君子人模狗样,内里竟这样…”
留仙馆拉扯不休?
莫辞素来谨慎,这费尽心思才换来个爱妻如命的好名声,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得江家助益。
他私下会不会同旁人拉扯自己是真没底,但定然不会在外人面前同旁的女人纠葛,更不可能去留仙馆这等场所。
今日偏就去了,还这么巧被江怀宇看到了。
成婚不到半载就被舅兄抓到流连于烟花场所,这等事放在常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气性儿大的江怀宇呢。
这倒真似一场局。
——瞧这境况若再闹下去,江怀宇势必要对莫辞大打出手,不论是莫辞受伤选择隐忍、还是江家因冲撞亲王而受了牵连,最终结局怕是都难善了。
而设局之人只需坐山观虎斗。
这手段倒似出自…陆长庚?
听江怀宇说得愈发刻薄,莫辞心口怒意再压不住,“我敬你是她兄长护她心切一再退让,但你总不该这般是非不辨!就留仙馆那种地方,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