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季禺迅速平复了心情,反而侃侃而谈,吉伯严当即心里也不由高看季禺几分。
往日莫说此等小民,就是乡中三老,昌都大臣见了自己,也不由得诚惶诚恐。
见季禺顿住不言,遂拿起酒壶,壶中早已温好了上等陈酿,先给季禺盏中斟满,又给自己倒上。
吉伯严一手拂袖一手举杯,对季禺道“先生勿须拘束,今且不伦君民礼数,吾等畅饮长聊,请”
季禺连忙举杯欲要站起,却被吉伯严一手拉住,只好道“谢贤君赐酒,小民失礼愧受”
吃过一宵酒,见季禺谈吐不凡,言辞有序,浑不似一般草民百姓般,见君候纳纳无语,吓得口齿不清。
吉伯严另眼相看,心说,且不论那事他办不办得,就就凭此人气度,迟早也不似池中之物。
菜过五味,酒过三旬,季禺放下筷子道:
“当时是田家老太公任昌国司农,初春下乡查探民间青苗长势,闻听此事,特驾临鄙陋室,说是见此木还算稀奇,以一百二十钱一根买去,说是做大粱”
其实季禺此时亦对吉伯严此来,目的有所猜测,自付此世黄粱梦前自己十分平凡,唯一可虑的就是遇此奇木了。
说道此处,忽见吉伯严似痛心疾首般叹道:“吾说汝卖得贱了,那血纹金丝楠,非同一般,乃奇木仙根也,凡做成的器具,异香飘数里,百十年不散”
“且这血纹金丝楠,亦是宝药,只取些细末子,随身配待,就能安心定神,防碍百虫,远胜寻常香囊,”
“当年那六株血纹金丝楠,被田家子献与当代夏后天子,做了金丝大榻,治愈了妹喜娘娘的心痛病,换了田家举门富贵,迁入夏都,”
吉伯严摇了摇头,夹了两口肉糜,复又道“被夏后赐了千金,赏陈酿百坛,青墙大院十座,良田千顷,拜上大夫,食邑三千户”
季禺心中如波浪翻滚,千金豪宅便罢了,只是吃惊食邑三千户。
按一户五口人算,那可是丁口过万了,这夏后真是大方,须知昌国立足黄河南岸数百年,由氏族变为邑国,算上奴隶亦不过数万丁口罢了。
见季禺并不失色,并不捶胸顿足,吉伯严略感失望,诧异道“汝竟不懊悔呼?,似这般机缘,平白与了那田家子,实为可惜,可叹”
季禺怎么不悔,不过转念一想,心即平复,其一,自己不过昌国一野人罢了,就算不卖与田公,也不见能保得住。
其二,就算保得住,只怕也送不到千里之外的夏都。
其三,自己一心要逍遥山野,若逢此事,只怕会卷入各路诸侯的机谋之中,到时之怕性命难存。
想到此季禺悚然而惊,这昌邑大子此时来寻吾,恐怕是祸非福。
暗思“怕是想让我在去寻那奇木罢,吾乃乡野小民,于这些诸侯王公来说,实如草芥一般。
昌国虽只是小邑国,但能让如此显贵折节论交,他所谋甚大呀。”
想罢季禺心里就是一苦,如今只怕是陷入翁中,苦也,苦也,这奇木吾要是寻得倒也罢了,要是再无此机缘,怕是性命不保呀。
罢…罢…罢,若无此机缘,也合当吾性命皆休,若还能寻得那便是皇天庇佑。
人之一思,电光火石之间,便有十万八千念,况且黄粱一梦后季禺慧力大涨,思考数节,不过是眨眼之间罢了。
想通次节,季禺再不拘束,大口吃酒,大口吃肉,引得吉伯严并二甲士,四随从纷纷侧目。
边吃边向吉伯严回道“不悔,不悔,田公乃道德之士,人间大贤,为任司农十余秋,劝颗农桑,传男丁耕田育苗,授民妇坊线织衣”
“古人云:自助者,天必助之,田公合该有此机缘,是小的福薄。
若田公尸位素餐,道德浅薄,怎会春巡青苗,夏栽桑麻,秋催收粮,不下民间又何来此机缘?”
说道这里,季禺斗胆举杯邀吉伯严共饮了一杯,后有说“田公如此治世之臣,升迁高阁,小的高兴还来不及耶,”
吉伯严颔首肃然道“古人云,山野有遗贤,实谓古人诚,不欺吾也,
以吾观之,君谈吐之间,正气凛然,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实为真道德之士也,”
吉伯严心神大振,于此五浊恶世,此人即有如此见识,言谈间更能引经据典,似博通古今,实非俗流。
初时不过以为奇异罢了,虽称先生,实为君王礼数,吉家昌君代代相授,为君王心术.。虽为礼遇,不过本能,想季禺不过是个不通文墨的幸运儿罢了。
而此时在观此人相貌衣着,虽是一身破烂粗衣,却浆洗的整整洁洁,几块补丁,不损风采,
浑身手足颈项,皮白洗嫩,无半点尘垢,双目开阖间炯炯有神,不似常人麻木。
嚼肉咽菜,牙齿整整齐齐,洁白如玉,不类普通黎庶黔首,因食粗粮缺牙露齿,或黄黑浊气。
吉伯严观察季禺言谈,心下暗思,此倒是比自家更像公侯,如此人物,只于吾在商汤毫都拜的老师伊尹身上见过。
心下认定,这怕不是个假闲人,真大贤,心思亦随之转变,就算此人再寻不到奇木也无妨。
成汤筹划多年,量那残暴之桀后,也拿吾等商汤联盟无法,此番不管是在父君面前,还是夏后来此,此人吾保定了。
两人心思转换,面上确波澜不惊,季禺见吉伯严虽另有机谋,确也平易尽人,不拿贵人架子。
吉伯严见季禺天南地北也能掰扯,水里游的天上飞的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