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镜辞没有怪她,反而问了句她不能理解的话:“如果我给你一个选择,让你在永远做鬼和做人之间选择一个,你会如何选择?”
“那肯定是永远做人啊。”江楼楼不假思索的回答。
“理由?”
“理由很简单,做鬼哪儿有做人自在,除非……”江楼楼黯淡的眼睛忽地闪处一丝短留存的光。
“有话直说。”
“除非我能坐到你这个位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那样才有做鬼的意义嘛。”江楼楼说这话完全是在开玩笑,其实她哪儿有那么大的抱负心,能做个小主管就知足了。
镜辞眸光深邃,说道:“胃口不小。”
从昨晚到现在,镜辞还未歇过眼,江楼楼明显能看出他眼帘下暗藏的疲惫,她说道:“要不你去睡会儿?”
“无妨,我喝杯咖啡就行了。”
虽然说镜辞喜欢喝什么是他的事儿,江楼楼无权干涉,可他昨晚本应该好好休息,结果为自己操心了一夜,江楼楼心里一阵儿过意不去。
她歪着头想了想,问道:“尊上,您生前是做什么的啊?”
镜辞一怔,好像从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他不禁好奇的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帮你上香啊。”江楼楼答得理所应当,“反正我去人间祭奠自己,不如顺便给你上柱香,略微报答一下你昨晚对我的照顾。”
镜辞推脱:“不必。”
“你别客气嘛,大家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回想她平日里,也没跟镜辞这么见外,一直都是吃他的喝他的,也没半分不好意思。
“你真想知道?”
江楼楼点头:“当然。”
“既如此,我也不瞒你了,想当年我是个杀猪人,也就是人间所说的屠夫。”
江楼楼瞬间呆若木鸡:“你、你说的是真的?”
镜辞说得跟真的一样,那神情和动作,完全看不出来他是在信口胡诌。他十分真诚地点头:“是啊。”
江楼楼惊叹:“我的天啊,你这逆袭的也太厉害了吧?”
“此话怎样?”
“从屠夫一步步成为地府ceo,这逆袭的还不厉害?”
瞧她吃惊的眼神和微张的樱唇,镜辞知道她信了。这傻子,别人说什么都信,也不怕哪天被人卖了。
镜辞道:“所以你想不想留在地府逆袭?”
江楼楼耸肩:“我?逆袭?”她垂首将自己的小身板打量一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怎么逆袭?”
“你不是会赚钱?”
“但我赚的都是你的钱。”这点自知之明,江楼楼还是有的。
“这话听起来倒是悦耳。”
江楼楼又问:“那你是怎么死的?”
镜辞忽略了江楼楼刨根问底的能力,他不禁淡笑:“你希望我是怎么死的?”
“我希望啊……”江楼楼冥想:“会不会是杀猪刀误砍了自己的大动脉?”
对于这个回答,镜辞时万万没想到的,如果不是对江楼楼异于常人的思想画风习以为常,他估计背会雷的嘴角抽搐。“嗯,你说对了。”
倒!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竟被她说对了。江楼楼忍不住在心底夸自己是天才,看来她再进修一下,就可以学习读心术了。
“那你坟墓在哪儿啊。”刚问出这句话江楼楼就想明白了,可以说是自己给自己创造了答案。“也对,你都死了几千年了,而且古代的坟墓都是小土堆,你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还能有墓葬群。这许多年过去,别说找墓碑了,估计早被夷为平地好几代了。”
可以说,现在的每一座高楼大厦下面,都埋葬者前人的尸骨。
镜辞的坟墓应该早就被荡平无存了,说不定连尸骨都被挖掘机掘走随意抛弃了。
她逐渐认同了自己的想法,慢慢地,她对这个想法深信不疑。
镜辞十分好奇,她的脑袋到底是由什么构造的,早知道就让白玉卷坚持剖开她的头盖骨一探究竟了。
江楼楼见他久不说话,以为是提及往事使他伤感的原因,她宽慰道:“你别难过,说不定等过几百年,咱们俩的墓地是一样的下场呢。”
她的坟墓选在山上,谁知道几百年后那里是什么景象。
说不定她的坟头长满葱葱郁郁的草杆,也说不定坟墓被平,开发成旅游景区。
然而不管是哪一种,她只能默默地接受,她清楚地明白,从她死亡的那一刻起,她在人间再也没有任何话语权了。
镜辞忽然想到风化硝离开前交代他的事情,他说道:“我去给你煎药。”
明明再正常不过的话,停在将楼里普耳朵里却是另一种含义,他一定是嫌她勾起了伤心往事,所以不想跟她聊天了,借口出去煎药打发她。
唉,谁不怀念人间呢?人活着的时候觉得累,不少人常在深夜冒出自杀的念头,可若看到第二天八点钟的太阳,那些隐藏在黑夜里的脆弱,便会被炙烈的阳光灼碎。除非第二天是阴雨天,否则心情总会变好的。
可她身在地府是见不着太阳的,就算看到太阳,也会被蒸发掉。唯一的好处就是,地府不会下雨,江楼楼不用再面对最讨厌的下雨天了。
镜辞到楼下将风化硝分装好的药物一股脑倒进沙煲,加入没过药材一指深的水,文火慢煨。
随着火力和时间的催化,多种药材同时释放药里,先是变成浅褐色,而后变成深褐色,一个时辰后,原先一指深的水浓缩成一碗苦味扑鼻的药汁。
镜辞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