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铭华担心冬至,于是提议和啸海提前离场。
二人回到家,冬至已经睡了。
啸海让雇来的黄包车把张君明安排的保姆送走,自己和铭华坐在客厅里,复盘今晚的宴会。
“金龙举办这场宴会到底所为何事?我看大家都在七零八落地聊着天,没人说起什么正经事儿啊!”铭华没有参加过这种宴会,一晚上都在观察其他人,所以心里有许多疑问。
啸海告诉她:“在这种宴会上,一般是不会有人会说出一个主题的,大家不过是心照不宣地寻找自己需要的人和需要的信息。”
铭华蹙起好看的眉头,还是不理解。
啸海耐心地解释:“我听金龙说过,这个宴会主要是为了弥合日本和上海各界名流之间的裂痕,不让这场战争影响他们之间的生意。”
“生意?”铭华语气里有些忿忿,“真是奇怪,外面打得炮火连天,城里却像没事人似的,在一起吃饭聊天。”
啸海苦笑道:“战争是战争,政治是政治。”
“还有那个顾枫白看起来好奇怪。”铭华提到了啸海最在意的那个人,“他说是从东洋留学回来,可是看他既不是日本人的做派,也不像中国人的风格。我听他说话,也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啸海更是无奈,“之前,我已经把关于顾枫白身份的情报发给了文老师;文老师也向上级汇报过。可是我们遍寻不到他的信息。这个人的确很神秘。”
“那你是怎么想的?”铭华更想知道啸海的看法。
“我有一个猜测,但不敢验证……”啸海有些犹豫。
“什么猜测?说来听听!”铭华听过他几次提及顾枫白,对这个人除了“神秘”,几乎没有更具体的描述。
“我怀疑这个顾枫白根本不是顾家的儿子,真正的顾枫白或者已经死了,或者根本不存在。”啸海给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猜测。
“不是真正的顾枫白?”铭华知道他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必然有他的理由。
“他的身手甚是矫捷……”啸海对顾枫白的了解很碎片,也不知道如何组织自己的语言,“有一次,我偶然发现他会使用日本短刀。这种武器和我之前推断杀死丁鑫礼的凶器非常的相似;更重要的是,我看过他虎口有一些陈旧的伤痕,那是使用日本短刀容易造成的一种伤口。可是顾枫白却告诉我,那些伤是他回国的路上造成的。”
“这也不能证明什么。”铭华觉得啸海的想法还不成熟,“即使他会使刀,或许是他在日本那几年学的。”
“当然也有可能。”啸海知道她说的也有道理。
铭华看啸海眉头紧锁,转移了话题:“如果这个顾枫白是假的,那他和丁鑫礼就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他是杀死丁鑫礼的凶手,那么理由是什么呢?会不会和那封信有关?”
啸海点了点头,“有可能,我接到消息,这次日本攻打上海。和川岛芳子提供的情报有很大的关系。”
铭华作为东北人,当然更了解川岛芳子,“她明明是一个中国人,还是满清的格格,却做出这种事!令人发指!”
啸海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华姐,今天我看你与陈桂香聊的倒是挺开心,都聊了些什么?”
铭华莞尔一笑,“都是些女人家的事,你不要多心。”
啸海被戳破,有些不好意思。
铭华也不多笑他,认真起来:“这位三夫人跟我说,丁家二夫人平常经常跟她们一起搓麻将,在夫人圈里很是活跃;倒是丁家大夫人,明明跟年纪更小一些,却‘大门不出,二门不进’。”
啸海没有在意,这些是他早就了解到的。可是铭华的下一句话却引起了他的兴趣:“她说,别看大夫人看着正经,其实在外面也是有些fēng_liú韵事的。据说还是一个军官。”
其实啸海对这些夫人太太之间的八卦也不上心,听完这话也是半信半疑。倒是这个军官引起他的注意。
二人又闲谈了几句,交换了一下今晚彼此获得的信息,对现在上海的局势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国联的调停让国民党对于日本进攻上海的目的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以为妥协可以换取和平。所以,国民政府在具有绝对优势的情况下,依然同意了明显不公平的停战协议。
然而,事实上并不遂他们所愿。
4月21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在《红色中华》上发表了《对日战争宣言》。
蒋介石对此恼火不已。中共正面交锋的行为,立刻让国民政府陷入了不义之地。他调动第19路军撤离上海,转进福建剿共,蒋光鼐兼任福建高官。
临行前,蔡、蒋二人与啸海畅饮一番。
啸海对二人表达了自己由衷的敬佩,但是他心里知道,未来再见恐怕就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了。
中共中央的这一举措也直接引起了上海政界的震荡。
这件事却没有引起国联的重视。4月30日的国联大会上,经英国驻华公使兰普森修改的中日停战协议草案终于通过了,暂定5月5日在上海正式签订。
在江海关的办公室里,程建勋焦急地踱着步,啸海也不知道他在焦虑什么,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看着他。
“大侄子,老共这么一下子,可把蒋委员长给惹怒了!”程建勋终于停了下来,气呼呼地坐在自己的师座椅子上,“他让戴组长加紧对上海、南京一带的共产党清洗工作。咱们现在手上有一份名单,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