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啸海的心思不在丁鑫礼的身后事上,而是在于到底谁是凶手。
日本突然对上海发起进攻,让这起命案变得毫无水花。无论是姜桥山,还是程建勋,似乎都忘了这起命案的存在。
但是啸海还没放弃,他接过齐思明的话,问道:“你在稽查队,和巡捕房关系好,丁课长被杀这件事,现在有什么进展?”
齐思明听到这里撇了撇嘴,摇了摇头,“现在这世道,谁还能记得死了一个海关的小课长?有权有势的都在想着怎么攫取利益,老百姓都在想着保命为大。除了丁鑫礼的家人,没有人会在意这件事了!”
啸海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可是他不能认同,便不再言语。
两人在齐思明家门口分道扬镳。
啸海回到家,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轻轻喊了一声“天宝”。
家里并没有人应声。
啸海急了,一边在家里四处寻找,一边稍稍提高了一些声音,“天宝!”
突然从楼梯的拐角处探出一个圆圆的脑袋,果然是周天宝。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啸海伸手把他拎了出来。
天宝脸色煞白,神情有些害怕,“刚才有两个人过来要找你,其中有一个是日本人……”
啸海一下子警觉了起来,“来找我的人是什么样子?”
天宝吞了吞口水,继续说:“一个是那天和你一起出现在工厂附近的高个子男人;另一个是我曾经见过的日本人,年纪不大,个子不高,右脸上有条长疤。就是他,放火烧了我们的工厂和宿舍,我肯定不会看错!”
顾枫白带着一个日本人来找自己?!
啸海被天宝的话闹得一头雾水,“他们找我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天宝的情绪终于缓了过来,“我看见那个日本人几次潜入我们工厂,还打伤过我的工友。我就很害怕,没敢开门。”
啸海不知道天宝为什么怕成这个样子,但是现在也无暇多问,“之后还有其他人来找我吗?”
“我当时太害怕了,就躲了起来了。之后有没有人在找你,我也不知道了。”天宝缓了缓神,“或许有吧,我好像听到了两次敲门声。”
看来齐思明来找自己的时候,天宝已经躲了起来,根本就没有见到他。那顾枫白和这个日本人找自己,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再混乱的局面,也不耽误程建勋的意气风发。
在日本进攻上海的第二天,南京传回消息,蒋介石再次担任中央军事委员,虽然不是委员长,但是再掌权柄也指日可待。
第二天一早,当啸海刚出现在江海关,程建勋就喜笑颜开地把他叫到办公室。
他示意啸海坐下,笑眯眯地问:“侄子媳妇已经回常熟老家了?”
啸海面色轻松地说:“回去了,昨天送走的。谢谢程叔,帮忙行了方便!”
“客气什么!”程建勋一挥手,仿佛这事不值一提,“听说你叔叔这一次也跟着回去了?”
啸海点了点头。
程建勋语气亲昵,“应该的,应该的,有长辈照应总是好的!”
啸海知道他肯定不是过来专门跟自己拉家常的,所以只是客气地笑笑,静待下文。
果然,程建勋是有其他事情对他说的。“我把你的想法对戴组长提了,他也非常同意。现在丁鑫礼被杀这起案件不能直接扣在共产党的头上。尤其现在共产党的势力已经被咱们清理得差不多了,不足为患。
“但老丁的死又不能不给世人一个交代。按照戴组长的意思,老丁如果真是陈氏兄弟的人,还是要尽快的查清楚事情的真相,要不然他也南京也难做。”
啸海非常认可地点了点头。
程建勋拍了拍啸海的肩膀,“还有一件事,我得跟你说一声。丁鑫礼的二夫人胡月琴最近不知道通过什么关系找到了金龙,想要追回丁鑫礼那几根金条的下落。”
啸海抬眼看着他,程建勋略显心虚地撇开了眼睛。
这就是啸海的另一个不解之处。
以他对程建勋的了解,这几根金条当时就摆在他的眼前,他怎么可能会不动心?可是他竟然让顾氏姐弟那么轻易地就拿走了,事情一定另有内情。
程建勋突然慈祥地笑了,“天颢,侄子媳妇喜不喜欢吃醋?”
话题的急转弯把啸海晃得有些懵,苦笑道:“我们二人年少相识。我从头到尾只有她这一个爱人,我也不知道她吃不吃醋。”
“那你真是幸福,你不知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程建勋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就像老丁家里,娶了两房夫人。这二房的琴夫人还是小门小户人家出来的,遇到事情一时想不开,很容易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听程建勋话里的意思,他是准备让丁鑫礼被杀的这口锅扣在二夫人胡月琴的头上。
啸海微微一笑,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程建勋很是满意,“那好。之后老姜再找你的时候,你记得跟他多配合!”
啸海不知道程建勋和姜桥山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竟然又重归于好。
他坐回座位上,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直奔程建勋的办公室。
赵美雅想要起身拦住,可是被他一身气势给镇住了,没敢进一步上前。
她悄悄蹑手蹑脚地溜到啸海的身边,“天颢,那个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嚣张?看起来像是个军人的样子……”
啸海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时候离开前线,木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