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真如车站,啸海看见这里已经变成了战时的指挥部。
啸海看了看,左右没人,干脆直接走进了指挥部里。
车站顶上的灯光微弱,周围又点上几根蜡烛补充了亮度;大厅里的椅子已经拼成一张台子,上面铺上了一张作战地图;周围几名军官正在激烈地讨论。
啸海看清这一群人中有两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应该是做主的人。
俩人弯着腰,全神贯注地盯着地图。
其中一个面容清瘦、神情严肃的人抬头看见啸海,显然是一愣,眼神里带着询问。
“请问,哪位是蔡军长?”啸海倒毫无惧意。
这个清瘦的男人直起身来,“我是。”
啸海把密函交到他的手里,“我是程课长派来送信的,我叫张天颢。”
蔡廷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程课长是谁?还是蒋光鼐提醒他,“程建勋!”
蔡廷锴恍然大悟,但眼神中却并没有什么欣喜之意,而是随手拆开密函。
看过之后,他神情更加严肃、凝重,反手又递给了蒋光鼐。
蒋光鼐的脾气要比蔡廷锴温和许多,可是看完密函以后,他的脸上也并没有舒展开来。
一时间,啸海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在他的性格比较沉稳,站在那里坦然接受两位军官的审视,并没有做出什么慌乱出格的举动。
蒋光鼐沉吟了一阵,挥笔回了一封信,也没有做密封,就直接交给了啸海,告诉他捎给程建勋。
啸海径直走到蜡烛附近,将蜡油滴在了信封的封口,自己做了个封印,二话没说就带着往回赶。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啸海赶回了江海关,把信件交给了程建勋。
程建勋打开一看,松了一口气,告诉啸海:“蔡军长果然真英雄,我们只要撑到天亮就行了!”
说罢,他不再言语,只是坐在那里,紧紧盯着电话。
而啸海悄声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顺手把门关上。
他也没有离开办公室,而是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虽然他不知道程建勋和蔡廷锴之间的信件往来内容,但是猜也猜个八九不离十,恐怕还是再说今晚战事和天亮后的善后工作。
他回忆起蔡廷锴和蒋光鼐的表情,程建勋的密函其实并没有对他们的决策产生任何影响。
天彻底亮了,程建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满脸轻松,拍了拍啸海的肩膀,“好侄子,蒋先生的事情成了!今天晚上多亏你了!回家休息吧,今天给你放假!”
啸海听到他的语气,知道蒋介石恐怕借此机会再回权力巅峰主动。他也貌似轻松地笑了:“程叔客气了,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得回家看看老婆孩子了,这一晚上恐怕给他们母子俩吓坏了!”
“好好好,快回去吧!等到这件事平息了,我还得去看看侄子媳妇和我的大孙子呢!”程建勋哈哈大笑,在这轰隆的炮火声中显得十分突兀。
啸海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转到自己的叔父家。
从张君明家出来,啸海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巷口,他又看见了那个熟悉背影。没想到这一晚上忙碌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齐思明。
天宝悄声地问铭华:“华姐,海哥已经睡了大半天了,我们要不要叫他起来吃些东西?”
铭华看着啸海均匀的呼吸,轻轻地摇摇了头,“再等等吧!等他醒了再说。”
姐弟俩正在商量着,门铃响了。
谁会在这个时候来?
铭华打开了门,发现一个身材高挑、面容瘦削的中年人站在门外,容貌上和啸海有几分相似,只是衣着更加华贵。
“你是铭华吧?天颢的妻子。”中年人开口说道。这声线也和啸海很像。
铭华反应了一下“天颢是谁”;想到是啸海,她点了点头。
“我是张君明,论礼,你应该叫我一声叔叔。”张君明掸了掸褂子,自顾自地往里走。
铭华本来性格就跟温婉,听到张君明这么说,自然温顺地喊了一声“叔叔”。
张君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天颢呢?”
“叔叔,我在这里!”客厅里啸海已经醒了。
张君明直奔客厅。
铭华左右看了看门外,掩上了大门,拉上了门栓。
张君明瞥见厨房里还有一个人,但他没有介意。自己的侄子自己了解,肯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在家里。
啸海把叔叔让到沙发上,让铭华把冬至抱下楼。
铭华不明所以,只能按照啸海吩咐的去做。
张君明从铭华手里接过冬至,抱在怀里,所有拒绝的话语都憋回了心里。
冬至这孩子实在太可爱了。虎头虎脑,笑起来还带着梨涡;大大的眼睛很像他妈妈,又大又闪;白胖的小手四处抓着,一把抓住了张君明的怀表,“咯咯”笑个不停。
啸海突然拉过铭华,双双跪在了张君明的面前。
铭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她很信任啸海,所以顺从地跟着啸海跪下了。
“叔叔,这个孩子叫冬至,大名叫张致宁。请您把他们母子俩带回常熟!如果万一我有什么不测,请让这个孩子进了我们张家的祖籍。未来……”啸海深深看了一眼身边的铭华,一时间哽住了,又提起精神,“孩子长大了,或者铭华有其他想法,他们母子俩来去自由!”
铭华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惊讶——好端端的,啸海怎么说起这种事?!
张君明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