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啸海和铭华走远,铭生颠了颠怀里胖乎乎的冬至,拎起,准备送他上学。
走在路上,铭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啸海感觉到她的紧张,微微偏过头,“有些紧张?”
铭华轻轻地点了点头。
啸海知道,她已经离开工作岗位太久了,现在已经有些陌生,尤其是面对最凶残、狠恶的日本军。
他拿起铭华的手,挽在自己的臂弯里,“别害怕,有我呢!”
二人说着话,到了茂川公馆门口。
啸海上前,轻轻叩响门环。
片刻之后,公馆的大门打开了。一个身着和服的年轻日本女人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面目非常友善,语气谦恭:“您是张天颢先生和张夫人吧?我们先生恭候多时了,欢迎光临!”
说罢,她躬身踩着碎步让出了一条路。
啸海颌首示礼,随着她往里走,用她听不见的声音告诉铭华:“这个女人应该会些功夫,而且那是一双拿枪的手。”
铭华惊讶地看着啸海;他肯定地点了点头,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茂川公馆是一处旧宅。茂川秀禾从一个老亲王手里买到的,所以并非是日式建筑,更像是中国的大宅门。
进入中庭,茂川秀禾早早等在那里。
他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非常矮小,脸型瘦削,阴鸷的眼神配上脸上客气的笑容,显得无比的诡异和狡诈。
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个令啸海想不到的人——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把目光停在啸海和铭华相挽的手臂上,意味不明地笑了。
茂川秀禾之前没有见过铭华,现在眼神里充满毫不掩饰的惊艳。
川岛芳子笑得更加得意了。
啸海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可是现下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这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穿着更加华丽的和服、面容温柔的妇人从里间走出来。她深深鞠了一躬,“二位就是张先生、张夫人吧?果然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啸海惊讶于茂川的妻子竟然可以如此自如地使用汉语。
川岛芳子看出他的疑惑,“这位茂川夫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常熟姑娘,好像和张先生还是老乡!”
茂川的妻子听了她的话,再一次深深鞠了一躬,“实在太有幸了!能见到贤伉俪,是我的荣幸!请稍等片刻,我去给二位准备茶点。”
在此期间,茂川秀禾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铭华。
啸海起身向他递上拜帖,顺便挡住他的眼神,“茂川先生,我早就想来拜访您,苦于迟迟没有机会。今日前来,还望见谅!”
茂川秀禾和啸海是同一年到达天津的。在这地界已经两年多了,交集不少;但因为啸海代表的南京政府从名义上与茂春秀禾听命的日本帝国是交战双方,所以这二人之间也没有过深的交往。
今天啸海携家眷登门拜访,这让茂川秀禾非常得意。
天津的沦陷,从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南京政府在此势力的进一步衰退;直系军阀虽然摇摆不定,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是不会对日本进行抗击的。
他收下啸海的拜帖,朗声大笑:“张先生,此言见外了!我与芳子小姐交往甚深,也知她对你青眼有加。今日你我能成朋友,是我的福分,希望我们以后能多多往来,共建东亚共荣圈!”
啸海恭敬地笑应:“那是自然!”
离开了茂川公馆,铭华疑惑地问:“这茂川秀禾是个日本人,怎么会娶个中国的妻子?”
啸海没有回答,而是用余光看了自己身后的阴影,冷冷一笑,悄声地告诉她:“等一会儿再说,还有‘尾巴’没有甩掉!”
铭华知道,这是被人跟踪了!
二人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劝业场。
劝业场坐落在最繁华的法租界。周围没有受到日军的侵害和蹂躏,此时依然是衣香鬓影、人声鼎沸,
啸海和铭华走走停停,仿佛是街上普通的夫妻。不一会儿,人群就淹没了他们,身后的尾巴也没能追上他们。
啸海还是不敢回家,而是带着铭华到了一家法式餐馆。
这里响着欢快的钢琴和俏皮的手风琴合奏的声音;这里有金发碧眼的法国女郎,也有长袍大褂的中国先生;这里环境虽然嘈杂,但是却更适合两个人说话。
啸海告诉铭华:“茂川秀禾怎么可能会名正言顺娶一个中国妻子?那不过是他在中国纳的一个伺妾,聊以安慰罢了!他真正的妻子应该还在日本。”
铭华好奇,“你怎么知道?”
“你看,川岛芳子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轻佻而且不尊重,证明她并非是正妻。”啸海解释道,“还有门口接待我们的日本女管家,她的功夫不浅。以后你如果遇见这个人,切记要远离!”
铭华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侍者端上两份牛排。啸海接了过来,帮铭华切好小块,又递给了她。
铭华这些年和啸海伪装夫妻,也见了不少世面,只是一直吃不惯这硬帮帮的牛排,所以每次都是啸海帮她分切好了
铭华微笑地接了过来,问道:“今天你陪我走这一遭,我倒也不害怕。只是,以后我要独自面对他们了。”
啸海放下手中的餐具,擦了擦嘴,“我尽量不让你去独自面对他们。”
铭华没理解他的意思。
啸海调侃道:“你这张脸实在太惹祸了!你看茂川的眼神,就算是你想自己去开展工作,我也不放心呐!”
铭华脸上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