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只见太子的老师石德忙称赞道:“平阳侯说得好,是哪三例,请举出来吧。”
“多谢太傅的称赞,我就列出来,第一例,《春秋经·隐公五年》里写道:九月,考仲子之宫;《公羊传》说:考宫者何?考犹入室也,始祭仲子也,桓未君,则曷为祭仲子?隐为桓立,故为桓祭其母也。然则何言尔?成公意也;而《谷梁传》却说:考者,成之也,成之为夫人也,礼,庶子为君,为其母筑宫,使其子主其祭也。於子祭,於孙止,仲子者,惠公之母,隐孙而修之,非隐也;试比较两传,大不相同啊:一,解释考字不同,《公羊传》以为“考宫”是把仲子神主送入庙室而祭祀它;《谷梁传》却认为这是完成以妾为夫人之礼;二,对仲子这人认识不同,《公羊传》认为仲子是鲁惠公妾,《谷梁传》却认为鲁孝公妾,惠公庶母,同时也是生母;三,《公羊传》认为考仲子之宫是完成隐公让位桓公的夙愿,无可非议;《谷梁传》却认为隐公为孙,违背於孙止的礼而祭祀庶祖母,应该被谴责;同一子夏所传,而矛盾如此,岂非咄咄怪事?”
太子听完也点点头说:“平阳侯举这一例不无道理,其中就有矛盾,继续讲下去吧。”
“是,太子殿下,第二例,僖公二十二年宋襄公和楚成王战于泓,因为宋襄公不想在敌人半渡时以及立足未稳时发动攻击,两次失掉进攻得胜机会,讲究仁义,结果吃了大败仗;《公羊传》极度夸奖宋襄公,说什么‘虽文王(周文王)之战不过此也’,《谷梁传》却提出作战原则:‘倍则攻(我军倍于敌人,便发动进攻),敌则战,少则守’,认为宋襄公违背这原则,简直不配做个人,责骂得何等慷慨,对同一人的同一行为,评价完全相反,《公羊》是捧上天,《谷梁》却贬入地,岂能出于同一师传?”
“好,说得好。”
此时台下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都在为曹宗鼓掌叫好。
曹宗继续讲下去:“第三例,《春秋经·宣公十五年》云:冬,蝝(食谷物虫)生;《公羊传》云:未有言“蝝生”者,此其言蝝生者何?蝝生不书,此何以书?幸之也;幸之者何?犹曰受之云尔。受之云尔者何?上变古易常,应是而有天灾,其诸则宣于此焉变矣;所谓“上变古易常”,何休注云:“上谓宣公,变易公田古常旧制,而税亩。”《公羊传》作者认为,由于鲁国初次实行按田亩收赋税制度,上天于是降蝝为灾,鲁国实该受罚;幸而这种天罚还不大;但《谷梁传》却说:其曰蝝,非税亩之灾也;这是对《公羊传》的批判和驳斥;一个说,蝝生由于实行“初税亩”,一个说,蝝生不是由于实行“初税亩”,假如这截然相反的两说都出子夏,子夏是孔门弟子,后期大儒,这便是他自己打自己一掌响亮的耳光吧,子夏不会做出这等事吧,总之,无lùn_gōng羊高或者谷梁赤,都未必是子夏学生,托名子夏,不过借以自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