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崇检讲出的话很牵强,但张嫣还是爱听。
她从未想过与小叔子为敌,就算曹化淳派出东厂锦衣卫杀手一路追杀自己,也不愿教唆黄冲公然反抗朝廷。
葭州的地形地貌她晓得,再不懂打仗也知道那块地方本就是因易守难攻才会被黄冲无意间一眼挑中,连江南的锦绣之地都不愿要,单单要那里,为什么?
就为留在北方与命运抗争!
“这样,所有初募的人员从现在开始集结。凡原定应征的壮丁,先集中到原伍旅设在六坝堡的军营中,由夏侯将军分派人手进行操练。你们认为怎么样?”
“可行。”
“乐意效劳。”
“我无权插手往下的事务,还请夏侯将军与王署长多多联络。”略略一顿,张嫣拾起一张文书,举着说,“今年民政署的济仓略有赢余,如有所需也可征调部分。”
“喏。”从来民仓总往军仓里借调粮食,还是头一回听说民仓竟然有赢余,夫人的手段果然不凡。
“那么,葭州方向的救援也还需请将军做些准备才好,许多的枪械、盔甲配件只有那边才能生产。若是贼兵围困日久,耽误了新兵们的武器装备。等同卡住了咱们的颈脖啊!”
“是这样,侯爷最早曾经设想于宁夏的贺兰山宿嵬口设置一处中转地,如今那里已经修缮完毕,军需署在那里设置了十几个大型仓库。末将新收的命令有守卫那里一项,内里的军械物资应该够用一段时间。出兵解围不难,难就难在后续与李贼所部的战略上。万一李贼所部将我们镇番视作首攻目标,恐怕与侯爷的设想有出入。”
夏侯青讲得很委婉,但张嫣已经听出了弦外之音。
“侯爷委任我总督后方戎务,葭州安危悬系属地的版图疆域,所谓寸土必守乃在下的职责所在。我无权指挥你出兵解围,为确保救援及时,请借调两千战马与我。”
“作何用?”
“在下手中有贰旅调拨的长枪营千二百的战兵,缺少战马。”
面对郑崇检的执著,夏侯青沉默了。她完全有权将战马借出,蒙骑营的兵士一人三骑,还有许多备用的马匹。镇番卫不缺马,准确来说是府军不缺马,藩属的马政都是王家麟在统管。总理署能调动大批的骆驼,合格的战马却不多。
“可。”
“谢谢将军。”
所有人都晓得,乐安侯一直都比较看不起贼寇。
很早前洪承畴还因此上书给皇帝陛下,认为当时黄冲的态度极端不对。在他所经历的与贼首高迎祥部作战情况,并不弱于察哈尔蒙古部落,地方堡丁在他们面前只有撒丫子跑的份。
可是,长安县一战,府军用实战结果证明了乐安侯所讲的锄头扁担军团,确实不堪一击。
但陕地诸将还是有话要讲,认为埋伏战胜在方略。加上府军的火器多为自发火的快枪,还有装在轱辘上的火炮,一通的猛轰乱炸,根本没有与敌方进行正面肉搏。一味地辩护不为其它,不能显得自己有多无能。
无能是事实,再辩护也莫有用!
现在洪承畴成了皇台吉的走狗,孙传庭死得连尸首都寻不见,陕西兵将一时的辉煌已经落幕。
李自成很早就知道黄冲的府军厉害。第一次西窜出关正遇见镇番卫向西海及甘朵地区扩张,正小心翼翼地骑马跑着,一排火铳响过,撂下十几名亲兵,吓得莫头就往回跑。那时候他手下才不足千人。
第二次是他手下贼将田见秀讲述的,在榆林附近晃荡,远远都着了炮击,躺下一片新收的小弟,逃得比兔子还利落。
现在,贺锦的人前来报告。葭州数百驻军把他们一万三人人击溃,没错,是击溃。本来乐颠颠以秋风扫落叶之势,一路从陕西杀入山西。对陕北的一些边边角角自也不放在眼里,可他惹错人了。
岗哨确保掌握敌情动向,有最新式的火枪,还有未及运走的两百多门火炮,更有本地乡绅们众志成城的一致配合。成一把一场守城战生生打成了一场歼灭战,利用沟壑纵横的地形,灭了对方三千主力,剩下的一万炮灰近半成了俘虏。
按理说这么悬殊的对比,一定会重新审视敌对方。贼将们也不乏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晓得那地形要人命。
还就偏不!贼寇历来都十数万攻打一个县城,甚至一个防守坚固的堡镇。人命就是他们最好的武器,用锄头扁担们的脑袋扛到对方打到铳管发红,打到钢刀成锯条,才派出养精蓄锐的正兵一拥而上。
这种战法对葭州却不适合。那里的地形太过险要,唯一上山的北城门挡在一段陡坡上,一根滚木就能报效掉来攻的百十号人。
与庆生相比,成一远够不上脱骨换胎。他是有了一定的作战经验,但绝对比不上李自成手下身经百战的悍将。能在两次防守战中取得如此巨大成果,有大半是因对方地形不熟悉而产生的失误。
就说那些主力吧。本就是耀武扬威打下嘴炮仗,鼓舞下流民的士气,等接下情形再说。
那些流民被眼前的铁葭州真得给吓着了!三面是断崖,仅有一面能通山上,而那扇要命的城墙还特别的宽厚,特别的坚固。炮还推不过来,周边的道路早被掘得坑坑洼洼地,一路还埋下许多的地雷。时不时就能崩起一个呜哇乱叫的倒霉鬼,或者炸开一匹马肚子,让本骑在马背上吆喝的家伙摔个狗啃屎。
葭州守兵缺乏严格的火枪操练,但成一参与了对蒙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