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不光让皇帝陛下感到失望,辜负了乐安侯黄冲。
成一在葭州收到一封密信,然后私底下转给了新组建的秦军一批军械。其中包括五十杆自发火鸟铳,十门可由驽马牵引而行的铁轨火炮,还有数百斤高效火药及宫火等其他配套的东西。
现在这些军资一部分成了废物,还有一部分成了李自成的缴获。
按理,暗中接济孙传庭符合镇番卫的利益。但如今张嫣严重怀疑开封洪水与孙有关,驳回了郑崇检关于再次私助的建议。
好在孙传庭败退回陕西后,还是固守住了潼关。
战败之下,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募兵。派出主力战将白广恩、高杰屯田自养,并对关中地方富户进行广泛的纳捐。
他远没有黄冲的号召力,得到的义捐少得可怜,大部分是靠强行征缮。有‘兼理粮饷’的便利,他要求部下广开屯田,缮器积粟,三家出壮丁一名,打造出三万辆火车。
火车者,乃仿制葭州所赠的马牵火炮的放大版。内里可放蹲炮,放置火枪、弹药,还能方便运送,自成一营。
然而可能吗?文人们总喜欢靠着秀才学医笼里捉鸡的自信,把一些人家费劲千辛万苦所搞出来的东西看得轻松。这么一个四不像的大木箱子,又重又大。先不说机动性大大降低,光火炮的威力也远远比不上葭州所产。
到底能不能造出如此巨量的火车暂不好说,由于强行摊派,陕西的官员及乡绅们被他彻底得罪遍了。
于是朝廷中出现强烈的呼声。讲督师孙传庭在拥寇自重,打着剿贼的幌子,实则不敢出关与贼会战,光会在自己人面前摆摆架子,到处压榨良民。且关中数年灾害,这么闹法,就算灭了李逆,又起陈逆、王逆。
朱由检对这些告状的人不置可否,但对孙传庭部一毛不拔,反倒送给了真正拥寇自重的左良玉部不少的内帑。
还有一人他也没忘记。远在西域的乐安侯黄冲麾下已拥兵六万,不是左良玉之辈的乌合之众,而是精锐无匹的百战雄师。周延儒转了风向,上章云,结左部不如结好于乐安,后者才是几年来在域外实打蒙奏。
为了结好这位诱骗皇嫂出走的家伙,朱由检捏起鼻子叫朱骥写去书信,并示意他将已成残废的唐康送往葭州。
当然正戏还是得自己唱。让内阁议将黄冲升作国公,安国公。
一方面表彰他替大明开疆辟土遮掩下颜面,另一方面恰好派出钦差核实黄部的真实战力。如若传言是真,欲将其府军调回顺天府,拱卫刚刚遭遇瘟疫而损失巨大的京师。
他甚至想好了,如果黄冲真的能率领六万虎狼之师东回听用,连皇嫂的私出也不再追究。
先不谈他的条件能不能打动黄冲,如今最最关键的是,所有人都低估了李瞎子。孙传庭五千虎贲平闯逆的豪言,如当初袁崇焕五年平辽的牛皮一样都已破灭。铁一般的事实竟然没有人肯承认,如今的大明北地包含京师京营的所有力量,既比不过辽东皇台吉,也比不过占据河南的李自成。
也还有那么个清醒脑袋,老家伙侯恂上疏请放弃中原,移都南京。
结果,本就对他无法掌控左良玉而恼怒的陛下,一句‘大胆妄言’将他重新请回了牢房。
讲良心话,周延儒肯放下成见同陛下讲结左不如结黄是对的。他也不希望大明这条破破烂烂的船立时就沉没了,好歹等自己致休之后再说。所以,在启禀解除太康伯府封存禁令的同时,继续同东林人卖官鬻爵,大发其财。对声势浩大的李自成,缺乏了该有的清晰认知。
开封之战是两败无赢!
李自成接受谋士牛金星的建议,取中原者必图汴梁。拿下来用着都城的野望迫使他锲而不舍地攻取三次,从而旁证出他命人去扒开河堤的可能性不大,张嫣还真有可能冤枉他了。
他也不在乎这位前皇后把他视作不共戴天的仇人,把他视作死仇的人海了去。
打下潼关,西入关中是继开封之后的步骤。怎么样?如今的李瞎子是不是像换了一个人,不再是流寇习气,走哪烧杀捋掠到哪。量变必定会带来质变,试想下你拥有百万之众还会专心一意做打家劫舍的买卖?
他有个雄伟的目标,雄霸中原腹地,做一个西北王。
他的属下比他的目标更加远大,个个都在发从龙重臣的春秋大梦!
这一下可热闹了。内阁在忙着给黄冲晋爵位,兵、户部忙着从葭州采买些军械,而朱骥则情真意切地修书一封,请乐安侯驰援京师。
秦地之贼大多源于晋省,但本省由于灾祸不休也是民变不断。
早在三年前,就有乱贼敢于汾州府衙署前,公然行刺山西巡抚仙克瑾。其境况可想而知。
山西毗邻顺天府,现在八大王、闯王、闯将、点灯子、曹操、闯塌天和王嘉胤等数十股乱匪流窜入境,让他不得不慎重以待。
也就在护天营沿边墙溜达期间,千年不变地,秦晋两省及朝中大臣先对轰开了嘴炮。
给事中裴君锡先上一本,请朝廷责令陕西方面派兵到山西把原属陕西的流寇赶回陕西,然后再谈论是抚是剿。之所以敢理直气壮如此奏请,只因他是山西人。
无耻和谎言是官场的主流,山西巡抚罗世锦竟说境内本无贼,全为故意驱赶而至。
事实上,山西遭天灾兵祸的流民,历年间涌入顺天府的难以数记。光上报过有名号的乱匪就有王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