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总总列了三四页纸,张嫣的眉头紧锁。
“难道待侯爷扩充至十万雄兵,依然是解救不得这场纷乱。”
“侯爷能救一时,也许有夫人把持最多救得一世。可以后呢?夫人比下官要清楚,积重难返非改旧易弊不可。然陋习由旧制而生,延续近三百年,国体依旧、取士依旧,改无可改更无可更。”
“属地内较他处吏清民治,又兼开明广纳,难道就套用不得?”
“套用便得更化改制,一更化改制就与原有固法相悖甚远。具体的郑指挥使与王署长都签署了意见,下官亦做了汇总。所涉略方面几乎囊括所有,几乎是改弦易张的大动。”
“没错夫人,若要作为,一切须推倒重建。”王家麟点头接言,郑崇检额首。
张嫣很少开会,可如今到了不得不从头理顺关键时刻。要么给侯爷的后代留下一片可长治久安的净地,要么像流贼一样准备西迁。没有稳定的后方,府军凭什么能四处征伐?
府军一个普通单兵装备,项杏娘测算出平均要一百零三两银子。增扩五万卒,暂不计粮饷就需费银五百万之巨。钱从哪里来?
十万兵卒是郑崇检估算对付现今李瞎子的最起码兵力,火炮、气囊及马车等等配套所费约为总数五成。即,要再组建出五万府军出来,再少也得出资七百五十万纹银。
“道爷,您以为呢?”
“贫道认为旧制换新制是逐步来的,眼前的此场危机等不得。”渺目不意西迁,他更寄希望黄冲能挡住贼寇,至少守住固有的地盘,“郑指挥使用心思算出沿线防守及派驻各地的兵力,既然要这么多,便砸锅卖铁也须凑出来。”
“下官也以为当及早准备,人、财、物都必须提前备下。”张珉补充说。
“属地零散,我们的防线太长。若侯爷在,集中现有五万多人马主动出击倒不失为良策。可即便是侯爷主动出击,以方今事态没有三年五载也难灭群贼。所费所需还请夫人尽早决断准备,省得临时筹措不及,丢失了良机。”
“郑指挥使的意思也是把筹办军资军饷放在第一?”
“然。咱们与李自成迟早要进行一场空前大战。”
“夫人,我也如此以为。”很少对外发表看法的颜如玉讲了句,张嫣顺势看向她边上的慕容竹。
“贼势大,方今时局动荡。鄙人也认同道爷所讲,砸锅卖铁招兵买马。”
“好。大家既然一致赞同,总理署即日起便开始筹措,先把条例顺序理出来,将所有需储备的物资、银粮拿出份清单来。再按轻重缓急分等,把眼下能动手的立时做起来,难做的,不够条件的再议定出办法。”
“谨遵夫人令。”
“夫人,鄙人略有不同所见。”孙和鼎站起座位。属地这点好,开个会用大长桌、高背椅,学起了西人的讲究。
“方才张珉所言的不尽不实,虽然眼前急抓军备,但该另行更改的也要齐头并进。”
“可眼下众人如何抽得出人手和精力?”渺目希望大家能专心办一件事,筹备扩军拒贼的大事。对于更化改制,兴趣了了,多少年都这么过来的,能改出钱来当然好,本末倒置却没必要。
“总理署聚集我等商量要事,这一桩也是要事。为什么就不可以如夫人所讲,先从容易的做起呢?”
颜如玉拂动了下面纱,渺目微微闭起双眼,郑崇检正襟危坐,张嫣的眉头越锁越紧。
一大半的人连象样的衣服都没一件,少半的人只穿着腋下对绑的马甲。他没脸膨胀。
“老爷,同您商量件事呗。”
边上很多骑手在奔驰,那是枪营的人马。朱骥对自己的兵不赖,从吕元守手上搞来的军马,一匹也没多给皮仰尧,目前他的骑营只有八百人,人手有一匹就够了。
“趁老子现在心情不差,快点讲。”
“小的身为副卫队长,有责任再次提醒您,请严格按照走在第四排的规定。并请求您注意,冲锋的时候,不要太冒进。”
马夫蔡植腾升了官,不想带那么些崽子,夏日高勒喜欢带便让他带好了。
“老子的马快,你们撵不上,不检讨自己,反而要求起长官来,你他娘的,算哪家的道理?”
“老爷的性命是老爷自己的,我等的性命也是老爷的。老爷若是不愿听,小的已经尽过职,旁人也再怨不得小的。”
蔡植腾原就读过书,在张府院中同渺目一帮人混得熟,对老爷的脾气自然也摸得透。
一句‘我等的性命也是老爷的’根本未引起周围任何反应。渣子们已经看见夏日高勒带着百多个娃儿溜转一圈回来的变化。不吃点味儿,那是不可能的。
“好啦,别再歪叽。”胸口犹在肿胀,黄冲掏出千里眼,塞在他手里。
蔡植腾心满意足地,在马上探身,双手接过。
还有十几天就是一年一度的马奶节,白草聚落沉浸在一片祥和欢乐当中。
无论是虎墩兔憨还是黄台吉,永远无法阻止牧民们对生活的向往与期盼。悠扬的马头琴已经拉响,女人们身着漂亮的服饰,跳起挤奶舞和蛊碗舞,光着膀子的男人们在套马和叼羊。
附近散居的三十几个小部落,一早牵儿带女赶着牲畜来赶集。今天是汉民们的团圆节,老远跑来凑热闹的人是平时的数倍。
恐慌和奔逃是从外围开始的,当身上插着箭杆的巴特尔(战士)跑回聚落,一切都晚了。
明军没有象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