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楼里放一声枪能传出十里地。
除了聋子,整个如意石堡的人都给惊着了。
“桩子,桩子呢?”
“回侯爷,他已经赶过去了。”张成远远地喊答,周围还在警戒,他暂时过不去。散布的卫队开始朝黄冲快速收拢,一排排一列列挡住了所有的路线,以及视线。楼下的竹哨声频响,各层负责把守的人端起了抢抬起了弩,如临大敌。
“让他过来。到底怎么回事?”黄冲阴脸,走了出来,张毅呈紧随在他身后。
张成越过众卫兵,第一时间给他递上望远镜,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立刻派人去三夫人那边。”张毅呈建议道。
“对对对,你们赶快分些人过去。”晴空下四下周围一览无余,从枪声上听应该就发自堡内,黄冲第一时间感觉是内部出了篓子。在张毅呈的提醒下,马上也想到先该确保鸢儿那边的安全。
“喏。”
“派两队人马去保护庆王、肃王殿下。”
“喏。”
“禀报侯爷。”
“讲。”
“方才在三楼台阶口,是藏巴汗的第十四个儿子与三夫人的女医护兵起了冲突。”
“所因何事?”
“说是走路不小心,撞了一跤。”
“撞了一跤走火了?怎么后来又响了三枪?”
“后来三枪是三楼护卫开的,卫队长还在现场。”
“岳父,您先在这里等等,我先去看看。”
“我还是陪你一同去看看。”张毅呈觉得土著们暴乱的可能性不大,十之八九是黄冲新娶的那位二夫人在闹事。
“带了些瓜果来,说是犒赏护天营将士。但没见着大帅您是不会回的。”
“大帅,北向是科尔沁人。”不用讲,娃儿们绝大部分都是蒙古人,少数是塞外的汉人,对周围情况比他们熟悉。而恰好,夏日高勒是正宗的蒙古汉子,彼此讲话能勉强听懂。
“门板儿,叫娃子兵加快点。”
回撤的时候,夏日高勒领娃儿们拥着黄冲先行,蔡植腾带主力在后端。刚才崔仁就是过来说后面追兵的事,入关后可能会有一战。
“若是汇商协守关隘的事,大帅早一口应下。只恐怕…。”
“恐怕什么?”
“我这里姑且猜想是旁的事,有可能直通到大内。”
周围的兵娃子都跑远了,王晚亭陪住他按住马缰绳,等后队蔡植腾那些人。
“你是想说娘娘…?不可能!”
“为何大帅一口咬定就不可能呢?我听王娘娘讲过,王坤在宫中也曾在张娘娘跟前伺候过。”
“娘娘比某还要讨厌阉人,平时连面都不能逢。”
此事是张府上的秘闻,仅限于几个主子及管家亲信晓得,黄冲之所以知道,因他在外已被认作娘娘跟前人,再加以前任大汉将军时,要时常入宫联络。
摇摇头,王晚亭没有反驳。张娘娘的事,他也知道一些,包括这桩类似的趣闻。
“你是说…?”
王晚亭点点头,认同了他的猜测。
哒哒的马蹄声近了,蔡植腾带着渣子们护住主子,向关内奔去。
“啾。”
长长的雕翎箭划空而去,朱骥立在墙垛上拿着弓,朝下张望。
“啪嗒。”
箭头钻入干硬的地面,弹起一小股的烟尘,颤动的尾羽离唐康有十五步左右。
“快,赶快挖。”
三十几个扛铁镐、锄头的大头兵一拥而上,疯狂地开掘出一条地沟。才没摸几天刀枪的手,握起早前种地家伙,分外地感觉顺手。庄稼汉始终是庄稼汉。
“火药桶。”
火药不多,朱骥觉得没必要节省,他早就惦记渺目那边的新玩意。除了萝卜雷,还包括新配比的枪药和炸药。黄冲本想保密,但有人死乞白赖的,也就讲了部分情况。
“那边用树枝划拉掉痕迹,麻利点。”
唐康着重查看供点火的一片,那一处伪装成一堆草垛,底下的引药粉下得十足。
二十多个木桶虚掩干草和药粉后,顶端薄薄洒了层土,两侧全部用泥巴堆实埋上。天干物燥的,他们根本不担心,药沫子会潮。
“走走走,统统回去。”
守备李光祖陪着王坤也在关墙上,紧张地张望着山后卷起的大股烟尘。
“嗵,嗵嗵嗵,嗵。”号炮响了,五声表示来犯的敌军不下一万人。李光祖的脸色变了,焦急地看着监视王坤,等他指示。
“去吧。”
王坤并不通军事,偶尔会指手画脚,有时候也知道恪守本分。箍着守备在身旁,叫人家如何放手去指挥防守?军情如火,轻重他懂。
“将外边土墩子上的人撤回。”
李光祖下了第一道指令,标准的守将姿态。
山湾的转角出现了骑兵,疾驰而来的近千骑兵,立即引发出墙上守军的惊叫。
“闭关,落栓。”有人在大喊。
“是谁在乱喊?混账,那是护天营的骑营及都督本部的卫队。”
“是自己人啊。”
与以往历次的敌情不同,护天营刚刚带着缴获,押解着俘虏从关外归来。毫无疑问,值此关键时刻,他们主客易位了。能打的,总是讲话管用。
“朱将军,您看垛口把守的人,需要增加吗?”李光祖躬身相询。
“平时怎么守就怎么守。你放心,有我护天营在,两万鞑子绝难破关。”
朱骥不是军棍,也许正走在成为军棍的路上,但这条路对他而言太远,勉强算刚刚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