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大的拳头直接呼过来,被黄冲轻描淡写地一掌包住。
“哟哟哟,急啦?劲还不小。”
大汉一时奈何不得,用力将拳头从掌心回,气哼哼转身就走。
“掰腕子。输了便当是某的赔礼,赢了某加一吊钱,再磕还你一个头。”
大概是被方才跪跪磕磕的搞得很不爽,黄冲半戏谑半挑衅地朝对方喊。比斗是被禁了,再说也没必要。掰腕子定输赢,一样是天公地道。
“哼,我会怕你。”
大汉快步走到马桩子边,伸出了一只臂膀,支起。连任五到自己跟前都要好好说话,真没觉得黄冲像赢得了自己的主。
黄冲的手臂刚支过来,大汉一把大力攥住,猛力往下就撇。
“哎哎哎。”
根本不管哎不哎的,大汉继续使力,整个上身都压了上去。原本还有些摇晃的木桩也沉没了一截
但是,错估了对方。那支看似随意支起的右臂,随着他不停的加力变得越来越硬,像铁浇铜铸造的一样,最后他双脚离地也无法撼动分毫。
“你耍诈!”
“怎么能算耍诈,某没打算要他命。他自己寻死,再说是某最后帮了他。”
大汉说的是任五,他昔日的袍泽。黄冲讲的没错,他只是在帮他。
“哼。”
人往往都是这样,越是心里服气表面越是不服。表面依然气哼哼的大汉把钱套到对方头上,大步流星地朝来路赶回。
俩小宦官眼巴巴地瞅着那吊钱。等黄冲递来,连忙双手捧住,口中连声称谢,随着大汉的身影也去了。
“此子绝非凡品,来日必不可限量啊!”
吓着的闫勇志蓦然转头,原来老万头悄没声息地一直站他后头。
话说京中官场失意者众,可似老驸马万炜这般老来俏的也不止一个。
礼部徐大人近数年来也是喜事不断。
本来天启年间好不容易混到右侍郎的位置,遭人弹劾回了松江老家,直到曹化淳奉旨清魏逆遗案才得复职。
不想二年间与钦天监的家伙因推算日食的事好一通的扯皮,皇帝慧眼识珠先升了他一级。及年底,皇台吉进逼京畿。老头儿也参加京城守卫的平台议事,一番侃侃而谈很受圣上看重。
果不其然,转年三月直升作礼部尚书,继续主持修订历法。
而今,新历法修撰初成。皇帝感此福泽百世的大业殊功,特昭入宫中当面褒奖,意许其入东阁参点机要。
张府,偏院。
“…啧啧啧,哎哟喂不得了。啧啧啧,哎哟喂了不得。”
马夫已经绕着牵进来的高头大马已经转了十几二十圈,一边梳马鬃一边啧个不停。原本窗台下端庄写字的两个探头探脑,变得不端庄起来。
“啧什么啧,小心养着。这可是皇帝赏赐的御马,若有个三长两短,当心某将你也一起风光大葬。”
马夫很有趣,也很合黄冲的脾味。但现在他不想光养个马夫,还想养一个常随,或者叫打手。就像那条门板儿身材的大汉一样的。
也许有一天,唐康和皮痒痒不用自己出手就被揍得鼻青脸肿。回想起他俩个被打得像猪嚎般的光景,黄冲忍不住就乐。
“有名…,御马有名号吗?老爷。”
“麟月。对,麟月宝马。”
嘟囔着嘴,仰摊在椅子上的黄冲将面巾吹起,落下,又吹起。就像猢狲庆生无聊时瞎玩儿是一模一样。准确来说,庆生就是学他的。
院子里的人,包括新来的小厮都难免偶尔学点他的古怪做派。
“好家伙,比那一匹长了半张屁股,高出另两匹套车的骡子一整头,非得扩建马厩了。老爷。”
“扩扩扩,再置办副花梨木钉鹿皮的鞍具,要上好的。”
偏屋里不时传出叮里咣啷的响声,渺目带着俩徒弟在里头忙活。若是平时,听说皇上赏下东西早就该出来了,可见又是在赶制啥要紧的东西。
新换的小厮跑来,朝他耳边连唤
“老爷,快快快,太康伯派人来传。”
甩下面巾,就见张小勺已经等在院门边,笑吟吟的。
“冬至,更衣。”
自正月,太康伯带他连连拜会了好些人。繁琐的礼仪烦得让人抽筋,虚假的客套话使人作呕。最后,还有张国纪人前背后的絮叨和训斥,唉!
被解脱的冬至立即欢快地进屋,庆生踮起小短腿无事献殷勤帮着倒洗脸水。
“我能骑吗?师叔。”
“别烦。”连盆子带人被冬至拨了个趔趄,才老实了点。
“又是要出去?”
“是礼部徐大人来拜会,点名要见你。仔细些。”
“怎个回事?”走过拐角僻静处,黄冲问
“这位徐大人今日被圣上传唤入宫,回来时慌里慌张的。轿子在街口同老爷的马车不小心撞在一起。”
“哦,是车祸呀。叫我前去又是怎样讲法?”
“人没伤着,也非祸事。徐大人见着老爷的马车赞不绝口,一通的详细究问,最后非缠着来府上来见你。老爷也是无奈,才答应的。”
当下,入了前厅自免不了一番的跪拜和寒暄,然后黄冲老老实实地站立在一边。
“一表人才呀!真是一等一的。都传说太康伯府上福祉厚蕴,果不其然啊。”
天晓得这位老得只剩半边牙齿的徐大人有没有看清楚他,张口便是一连串的夸赞。黄冲刚听得他也是礼部尚书,本还以为只有翘胡子老头温体仁是,也搞不清楚究竟礼部到底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