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嫣是何等人?那是做了六年多正牌皇后的顶尖人物!
天启年间,不光掌握着后宫,对各地藩王的事也是略有所悉,包括各地王府内的一些肮脏事。当然,搞不倒客印月那是由于熹宗皇帝在给她撑腰,而且还差点被客氏联合魏忠贤给阴了。此题外话也。
熹宗不是傻蛋,更不是文盲。
当初有个御史大概多喝了两杯酒,大胆上呈,替李选待(朱由校、朱由检养母)喊冤,直言他的行为不合孝道。
朱由校自己趴桌上写了份答辩。有理有据、宽宏大量地把事实讲了个清楚,世人这才晓得原来王才人(熹宗生母)是因李选待的原因才遭杖毙,且也没有遭到报复,反而在宫中如常供养着,张嫣还派了管理后宫发放部分物资的权限。
该怎样对待促使自己生母死亡的养母呢?这是熹宗在辩书中心平气和反问的话,可到他死也没人敢解答。
同黄冲或其他人听闻的全不一样,朱由检不光知识广博字也写得好,连打墨线的木头上用墨尺随手做的标注,都比黄冲强上百倍。只不过心思灵巧的人都爱躲躲懒,爱好打两样家具而已。但其实同黄冲喜欢狩猎又有何不同?
而且他比五弟(朱由检)更能识人,张嫣在宫中的势力很有可能就是得到他默许才搞成的。
这股势力不光在关键时刻能联络当时还是信王的朱由检,还在平时对宗府的事务多少有些参与,也致使张嫣晓得庆王、肃王等边陲番府都系‘穷王’之列。平凉的韩王一系显然要富有的多。
现在,她正准备对这位富有的韩王正妃慕容竹,为乐安侯属地数十万百姓,化一次缘。
“王妃请坐。”名义上一个未经朝廷诰封的侯府夫人,见着韩王妃是要行跪拜礼的,但张嫣讲这话的时候是坐着的。
“总理夫人客气了。”莫以为王侯府女人都是花瓶,能担当正妃的都是人中翘楚,像周玉凤那样的,搁在她们一堆中算是末尾的。且莫谈琴棋书画这些文臣喜欢的骚技,谈吐气度、典辞历史一项项都是出类拔萃。
“侯爷地方小,让韩王一家受委屈了。”
“总理夫人言重了,韩王危难得乐安侯化解,阖府都是感激的。不过陕北地方物价高企,也确实有些难处。”用二十亩宅地换七万担谷米不是受委屈,而是受讹诈!慕容竹替韩王是有所求,但也不能漠视事实。
联合办晋省驿站是一根导火索,事发之后直接将两家炸开了距离。
根源在一个‘贪’字!
张国纪仗着干儿子搞来的马,独家占下五成。成国公与英国公两府各占两成,剩下仅一成由山西分包商和牵线搭桥的仙姑等几个去分。
如此分配,完全是欺人太甚。只不过财大气粗的朱纯臣懒得讲,张之极也就把事阴在肚子里。
其实该项生意是桩了不得的买卖,沿途设置下二三十座的豪华旅店,能不日进斗金吗?而且还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地方上的许多人本来是相当支持的。
危险常起始于毫末,恰是合作的晋商不忿之余受人挑唆首告张国纪。因他们出力最大,得利最少。后来周家及其他人开始对此事进行攻击,把一桩买卖纠纷上纲上线直闹到督察院惊动了圣上。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张国纪一家进了班房。
但如果成国公、英国公两家愿意出面在皇帝跟前使上一把力,情况也许不至于如此糟糕。毕竟说到底私驿越限也好,与民搏利也罢,都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就连圣裁也只是封府关人,罚没一些钱做个样子,并没有立时对张国纪削爵判刑的意图。
张国纪有错在先,两府不愿沾染,张宝珠又不便出面,到头来还是乐安侯出面才把此事平息。
宝珠惯有容人雅量,奈何与周家缠斗不休,彻底放弃了宫中的权势避居在外宅,也就是乐安侯府上。再后来叔嫂两个彻底闹崩,两下再没有话事的机会。
张玉珠抗争不过,悬梁自尽。维系张家权势的纽带彻底断了,见风使舵的勋贵外戚们都不再沾边。
新英国公同样也不看好乐安侯,当初准许与弟弟家定下亲事乃是迫于无奈。如今乐安侯被贬往葭州,又听人说懿安皇后在慈庆宫中长斋静养,不见任何外间人,便开始打起旁的主意。
张之极对未来女婿印象还算勉强,但又一时拿不定是否该顺应时局,他为人还要些脸面。
为此事两兄弟难免争吵两句,下人听得了便慢慢在府上传开。那位被乐安侯呼为女童的未来侯府夫人,也终于明白了家中大人们的打算。
骨子里认定从一而终的她,选择以死抗争。
世代公府的规矩有多森严,令人难以想象。死于迂腐礼教之手的乐安侯夫人,连入祖坟的资格都没有。
更有甚者,她父亲张毅呈由此事牵连,遭大哥疏远,先前负责对外经济营生的权力也统统被改委到别的兄弟手上,除了窝在院中顿足捶胸,便只能长吁短叹。
为保证公府世代的传承,还有一项令人发指的分家程序,张之极在坐稳位置之后,顺势开启。
至少张毅呈认为,府上能维持如今的昌隆自己有一半的功劳。但规矩就是规矩,嫡长子的权威是不可撼动的,即便是亲舅舅也不会丝毫偏袒他。
憋屈无比的二老爷终于发了狠,烧了女儿的尸骨,变卖浮产,欲举家迁往葭州。
既然准备投靠姑爷,当然要预先联络对那边知情的人。闲居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