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他还记得,和家乡的县衙一模一样,‘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哼。”想到如今官吏的模样,冬至鼻孔里就忍不住哼出一声。
“怎么啦,硌着了还是震得疼?”鸢儿是伺候过她的,在还没有成为侯爷小妾之前。
“没,我就觉得这世上真是可笑。”
“可笑你便笑,别憋着。痛了你就哼,好不好我的大小姐。”讲这趣话的时候祝鸢儿还斜眼看了下左右。
冬至的伤好得很快,已经能有限地活动手脚。但还是必须躺着,左右各断了根肋骨可不是闹着玩的。幸好她受伤时被亲兵垫了下底,也幸好没有被碎骨扎入内脏。否则,现在不是躺车上,而是罐里。
“走咯走咯。”同样一身蓑衣的黄冲朝月台上挥了下手,踏入车厢,但还扳着门。
“果然是天漏之地,呆三天就下三天的雨”。
车内只鸢儿和冬至,鸢儿嫌别人做得不周全,繁事喜欢亲力亲为的习惯估计这辈子也没法改,而高大的冬至也需要一大半车厢供她仰躺而不显局促。
“快摘了快摘了。”
“不用,呆会某就去前面车。”
“那也不行。呆会叫人给你撑把伞,省得上上下下累赘。”蓑衣最终还是被脱下,堆在后座的底下。
“将养了三天,前面都是好走的路。现在如何了?”黄冲既想兄长又似父辈问冬至。前面进川时节道路崎岖,狭小难行,冬至被搬抬几次,绑夹在腰腹上的竹板都移了位,当时可吓坏了大家。
“师傅,我能叫她小师娘吗?”不想,冬至古怪地笑问。
“嗯,随便。我们一大家从山里出来,彼此怎么叫都行啊。”说行但还是扰了把头,称谓这东西好些人管着呢。
“就私下叫叫,就像在观里称您师傅一样。”冬至解释说,“以前劳她伺候过好几年,现在又接着受累。”
“你们两下的事我不管。”看完没事,黄冲正要抬脚走人。
“哎,等下。”手却被鸢儿拖住。
“哦哦哦,瞧我这记性。”黄冲又扰了下脑袋,“我已传令蔡植腾回镇番了。”
冬至瞪起疑惑的双眼。
“不光是你的事。壹旅部分精锐也需抽调回来,为二次南下做准备。也是为你的事。上次你讲过啥瓜呀扭呀的。”第三次扰头,黄冲觉得自己在徒弟面前讲话有了些难度,点着鸢儿,“后来她也说了,是得好好敲打他一番,反了天都。”
“叫他把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全打发了。侯爷,您一定要说。”鸢儿劝他道。
“好好好,全打发掉,敢不从命,老子用鞭子抽他。”
冬至的眼神开始很落寞,然后又有了丝欣喜,再然后依然是落寞。
“你放心,这事交给为师我来办,你以后也随着去哈密。”总算是捋顺了把口,黄冲有些大事化小地忽悠说,“两口子总有磕磕绊绊的时候,谁对谁错都不要紧,他要是诚心赔罪,你也大度些。”
“是啊,看在朵儿的份上这回就算了。再说咱们女人…。”
“停停停。”如今的乐安侯,训起人来嘴皮一下变得滑溜,“女人怎么啦,我徒弟遭欺负那还了得。放心,去那边也不能矮他一头。肃王正在叫人筹备组建一个番事厅,到时候你任厅长。”
“那就谢谢师傅,我试试吧。”
冬至终于露出了一丝笑纹,一丝带着希翼与向往的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