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断然拒绝巡抚余应桂不同,黄冲对于蓟辽总督吴阿衡的喜恶完全来自王晚亭以及对曹文诏的比较。已经算坐拥一方的乐安侯还远不能把持自己不以喜欢嫌恶来判断不熟悉的人,这一点倒有些像今上朱由检。
“京畿遭危,怕是要麻烦。”肃王不无担忧地拾起抵报细读。
“他们现在有炮,不麻烦才怪。”黄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本来汤若望讲要替朝廷铸造红夷大炮,硬是给刘宗周那些嘴炮给搅合得没见踪影。你们就看着吧,接下来指不定是掠山东还是打江淮,他们还有船呢。”
“寡人算看明白了,你的那牢骚劲劲全是为朝廷杀了孙元化发的。”
“看明白又怎样?文臣不得带兵,武将不得参政才是条好规矩。可惜啦,陛下不听某的。”有感而发但也底气不甚充足,他晓得自己在这等国事上的见解谈不上高明,但听来的总也有番道理才对。
“孙元化在你军中时不曾带兵?”
“他带个鸟,整天琢磨着发展耶稣基督的信徒,瞎了只眼还在想为朝廷在边塞铸造炮台抵御外虏,冤死也是活该。”
“你这话讲得不对。”肃王指着说,“唯有朝廷妥善治理天下,安定好百姓才能康居。”
“喂喂喂,庆王殿下,讲讲你童年时藏在地窖里的事迹来听听。”黄冲没有造反的打算,但对朝廷已算是彻底死心,“三十年前,贵为帝王后裔,尚且要拖蒙于妇人机智藏匿底下才得身存。你安定康居吗?”
面对黄冲没来由的毒舌,庆王难得大度地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
“一个藩王的后代,也算是一位国君尚且都难以自保。肃王,您在讲梦话吧?”
“孤见你今日火气尤甚,暂且不同一般见识。但孙传庭、洪承畴都乃是文臣出身,打仗也是有板有眼,不会比你差。还有卢象升,更是胜你数筹。”讲到后头,朱识鋐还是忍不住拿出了三个文官出来比较。
“这可没办法比试,但某同等条件下一定比他们几个做得更好。”黄冲不服,亢声争辩。
“王叔王叔,何苦你这是?”
“王侄不知道他,这猴番现在越来越眼中无人,孤是在教导他骄兵必败的道理。”肃王朱识鋐能笑着与庆王对答,可见不是专门在为难黄冲。那厢又被人称呼为猴番的黄冲吧嗒了两下嘴唇,有些不甘地还在嘟囔。
“不信就等着看,就方才殿下列举出的三个,但凡有一个有好收场的,某驮着你在小河滩城里爬一圈。”
“行了行了,寡人这边才刚将王叔劝住,你怎么还不依不饶的。”
“孤也不欺负你,若真应验了你的话,老子把王府半数的家产送与你,若不是呢…?”世间从来没有一只耳朵会被一张嘴说服的事,着相的两个越讲到后面越火星四射。
“五年。哦不,最多六年。”黄冲在掰指头,掐算哪一年是甲申,“孙传庭、卢象升和洪承畴三个,如果不遭大败,老子也罢一半的属地让与你肃王。这下该满意了吧。”
“击掌。”
“击掌便击掌,怕你何来。”啪啪两声,算是誓约定下。
“欸。”庆王朱倬纮只能一声长叹。
“报侯爷,贰旅在西边发现敌踪。经查问,似乎是图鲁拜琥留守在阿剌脑儿周边的驻军。”
“去告诉夏日高勒,不管是不是,统统击杀。”
“喏。”
三人都能判断出,既然图鲁拜琥的人马在向东南败退,也意味着夏侯青的主力应该已到达了汇合地点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