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入秋时节,这一日恰好休沐。
侯府后院,园内宽道上红叶漫舞,小径处处鲜花烂漫、蜂鸟鸣唱。
转过一处香桂丛,周围是一大片姹紫嫣红,彩碟翩跹。不远的树下,张嫣曲盘芊足斜坐千架,雪白柔夷绕挽青索,玉指尖轻捻住一枝桂香,在熙风糜荡中浅声吟哦,怡然自得。
稀光掠影中,飘垂的裙袖随漫起秋风飞扬,翕合艳唇如痴如醉地哼唱着梦中的仙曲。
年过三旬的张嫣此际容颜焕发,明艳不可方物,天姿宛如瑶姬下凡。一路寻来的丫鬟不觉手中物坠,把祝鸢儿交待的事早忘飞九宵云外,下巴都快砸到脚背,僵住在那。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歌子哼起来韵味别样,也揭示出总理大人非常不错的心情。继张珉在葭州反贪肃贪,镇番卫也开始对各处要害进行了清查,一些手上长毛裤裆里有屎的家伙被吓得战战兢兢或收敛了许多。
又有在庆王朱倬纮、肃王朱识鋐加盟之后,韩王朱韶?也开始从平凉府拉来粮草送来饷银,求允于小河滩城内修建行宫。
铁轨路铺设比想象的要难许多,但如果中间不便路段配合上驿站的马车,一切就变得进展神速。王家麟的执行力及变通能力使人惊叹,王徽从葭州派人运送而来的导轨车更让人大开眼界。
仅仅四个壮汉,分在前后捂住杠柄上下交替轧动,车子就可以疾速向前滚行。经过反复测算,最长的那段七十里路,八人轮换,只需一个时辰不到,简直可称为神速。要知道,这段平缓的道路便是空马也需跑两个多时辰。
这还是夏天,如果在冬天,两下比较更是悬殊。
载重更加了不得。只有四五百斤的车头可最多挂四节拖箱,一个拖箱能纳糙米高达五十石,一趟单列便可运输两百石的粮食或一百二十多的人口。比一支百匹的驼队还拉得多,快四倍。
轨道目前只修得二十余里,但后期会越来越快。总理署已往葭州方面一口气定制了八个车头,四十节车厢。
“站住。”
“你昨天说啥鸟和草?”
“老爷是天上展翅翱翔的凤凰,而我则是凤凰偶尔栖在梧桐树下的一颗小草。”
“不错的小草,漂亮。”
“又在取笑人。”扭动腰肢,鸢儿眉飞色舞。
“穿盔甲吧,那身皮的,轻巧。”不用她自己动手去接,丫鬟们现在都晓得了。晓得该拍这名将来的姨娘的马屁,这人啊!
“哎。”
鸢儿欢快地应着,手中帮黄冲绑着丝绦,自己身上却任由丫鬟套着两片前后合扣的罩甲。
变了发髻式样的鸢儿从内到外透着快乐!
“某想起来了,你好似在娘娘的西宫门前站过的,那时节的衣服不同。”
“老爷真是好记性。”
俩人没再骑马,蜜里调油地一起看山看水看风景,将一帮护卫丫鬟甩得远远的。
“委屈吗?”
“不委屈,鸢儿愿意做老爷小妾。”
“累吗?”
“鸢儿不累,老爷。”
一颗心如腾云驾雾般的,她哪里还分得清楚累还是不累。
“昨天穿了半天的湿衣裳,今天真没事?”
“鸢儿没事,老爷。”
“把那个拿来。”直接挽住细腰,将一把装饰得有些过分非腿叉子拿了,黄冲把一把小巧的短铳交在明目皓齿弯眼含笑的鸢儿手上,“用这个以后。”
“鸢儿不懂用。”
“到前面某教你使,不需担心。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
夏日高勒也开心,带着娃子兵从两侧打唿哨圈赶着猎物,嘻嘻哈哈地笑闹着。
“这回好了。”柳百户搭手在车辕上,然后猛然地一缩,鞭稍啪地抽落了空。抿嘴笑的塔塔儿继续赶着车,车上色梅兰竹菊也在继续地叽叽喳喳。
“我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来讲自己钱。”柳伍又搭上一手,他的那匹马不错,很通人性。
“啪。”“唉哟。”“咯咯咯。”
也许柳百万是故意让塔塔儿狠抽上一记,冒血的一条痕迹能提供再与塔塔儿对话的方便。
“他一夜之间就便得没有戾气,我家女儿好福气!”
“你想说什么一次讲完,也省得到时候死不瞑目。”塔塔儿其实也蛮开心的,替鸢儿终于有了归宿而开心,也为一份痴想终未落空留憾而感到欣慰。
人都有善恶两面,嘴里讲得凶不见就能做得下。
“我还想认她作干女儿,只是可能没了这福份。”柳伍直接用袖口裹住受伤的手背,并且不再搭手到辕上,“只要她开口,我还是愿意替她家里出份象样的嫁妆。”
“驾。”
缰绳抖动,拉车的两匹马迈着整齐的步调,在草滩上踏出软步子。传说只有跟马匹打过不下十年交道的老把式,才能将马车驾成这样。
“你以前应该赶的是牛车呀。”柳伍惊讶道。
“快看快看,两匹马儿在跳舞嘞。”宽阔的车厢里婢女们在玻璃后面惊叹,嘴角含笑的塔塔儿依然不吱声,将马车赶向与前面两人稍微不同的方向。
“喀尔喀的却图台吉找到了其他的商路代言人。”
“驾。”八支蹄子跳出的软步子让看的人欣喜而稀奇。
“我晓得你能听懂。尽管看上去比我之前的干女儿要小许多,但她却没有你懂得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