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倘或是曾经的背景?
惹恼了周国仗终被逐出京城,运气之说难明。
靠山已倒,张家人现蒙他在庇护。
战场所见,他的兵不怕死,据说练兵的时候都是当死人用的。装备也不全然是一样的,很多夹杂了他搞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玩意。
按时发饷没有盘剥,那些兵卒钱丰足自然会给他卖命。
此一点非常突出,没有士兵哗变的顾虑。
有军医营,伤兵们能活命的多,死的人家里都保障有安抚金,对士卒而言少去许多后顾之忧。
所以才悍不畏死,战时敢用全命。
兵种细化操作严谨,战场上多兵种的配合变化无人可比。
许多统帅都过分依赖于火器,兵种单调而常常受到各种环境条件限制。
还有行军联络,命令通传都有很多标新立异之处。
军鼓不显,反而号角多用,平常时的旗语复杂而有效。
总之他是个统兵的天才,只是没有更好的机会而已。
现在有了。
连藩王都没有的封地,他已经有了一大片。而且拓展的空间非常之大。
大明的格局在变,开国时所定的不可逾越的许多规矩,渐渐地在漫长岁月中悄然而改。
就象西学,这也算是如今时代的需要。
曾经黄冲同他说过这么一段话‘几两铁,打成个枪头,套在根杆子上就能杀人。这样装配出来的军队,跟农夫手里的锄头、扁担有什么区别?这乱贼为啥子,剿了一批又出一批,杀不胜杀呢?就因为炼制装备太简单了。连猎人都好歹制张好弓,数千年都这么搞,该改改了。’
他是提倡火器为主的,但更强调在生产、储备、运输及配发的合理及使用时的全天候及多功能效果上。
是种复杂而系统,短时期内无法让人深明其理的新军制。
军备确实需要改制,新式的火器需要新的战法配合。
某些方面,显然黄冲已经走在众人之前。
“拜见父皇。”
十一岁的太子朱慈烺已经隐隐有玉树临风的趋势。
站在边上的高起潜心中惊叹,不愧是龙种血脉。
“吾儿平身。”
新近的捷报让朱由检稍稍得了些好心情。
“今日新派个内待与你。高卿是以前打过仗的,刚不久又在镇番卫大胜鞑靼人一场。”
“叩见太子殿下。”
“高将军免礼。”
端正地行完程礼,高起潜排站到太子身后的方拱干边上,但后者说不清楚什么状况,往边另一边挪开两步。
在皇帝亲自安排下,从现在起他是太子的人了。
对于军事上的一知半解,一向以来都是朱由检自引以为憾的事,对太子的培养他必须未雨绸缪。
“慈庆宫久空,朕命内府更名为端本,皇儿可迁居其内。”
“儿臣从端敬殿到那里是极近的,谢过父皇。”
随太子而来的侍郎顾锡畴眉头暗皱。
不管是因张家失事牵连还是自身失仪,熹宗娘娘已经被废年余。太子迁过去也本无妨,可这端本二字却耐人寻味。
“再有,内朝母后之事。今后汝竟入,勿需问朕。”
朱慈烺立刻跪拜下去,再次叩头。
父亲的眷犊之情让他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自两年前出阁讲读,前有‘内外宜别、出入当礼’等御笔所定八条属约。如今开方便之门,是让他既能时时见到母亲,又能兼顾孝名。
莫大恩宠啊!
“儿…儿臣此来亦是贺圣皇帝诞。”
“臣等恭贺圣皇帝诞。”
内臣、学士、太子随从等都跟在后面朝皇帝齐声相贺。
“哦?…难怪……。”
今日午时膳后,王承恩呈上乐安侯的礼物,朱由检当时还要着内官去派人追黄道周一行,要他替自己当面申斥黄冲一番。
虽然送来的只是枸杞、葡萄干等一些平常物。现在看来不是在胡乱拍马屁,而是安国公费尽心思表忠心的体现。
沉思片刻,提笔写下一行口谕。
‘卿心朕悉,安心军务。西北战事可放手施为。’
装入匣后叫人加急送往黄道周,并追回前喻。
光有一个杨嗣昌是不够的,隐隐地朱由检感觉到,将来要彻底破去目前的内外之局,还是离不开这个这个人。
在听取高起潜回来对安国公的众多溢美之词后,当时就产生出将西北的军事尽委给此人的想法。
此道六百里加急的手谕,说明这个决策已然酝酿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