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子参见太康伯,侯爷。”
鸢儿的腰很细,身材苗条,蹲出的万福婀娜多姿,媚态十足。
“夫人呢?”
“夫人马上就出来。”
“给。”一条纯白的雪貂毛围脖挂在了她脖子上,一双手业已落入乐安侯的大掌心上,“怎么不多穿点?看手凉的,快起来。”
诡笑的鸢儿绝不会不打自招,讲自己把外氅临时脱下,就为当侯爷面显出小蛮腰来。
“嗯哼。”
张国纪的这声咳嗽有俩层意思。一层是提醒大女儿,你老子我也来啦。二层是在提醒黄冲,妻便是妻,妾便是妾。自己说过的话要作数,自从葭州许下这桩事来。内内外外的,夫人的名算喊开了,却少了一段完整的仪程。
“父亲,侯爷。”
仪态万千的张嫣终于出现在父亲及男人眼前。并且还像平常家女儿一样,交腿下蹲了一个有些分量的福礼,扎扎实实地,不带半丝的假。
“抬进来。”
有四个侍女左右搀扶着,黄冲探出的手一扬,超后面喊道。
太康伯本来扭转别处的头忍不住朝后转,四个卫士将一口硕大的箱子抬进后堂。点了下头,齐齐都退了出去。
“打开。”这话是对暴丫儿说的,除了她别的还真掀不开看上去就极厚重的箱盖。
“啊呀。”
没有锁扣,只有活栓,当钉满泡钉的木箱掀开的一瞬间,凑兴致的陆老妈子先喊出了一声。事实上大家只能看见一团拱起的绿毛,长长的,随风摇动。
黄冲自己走上前,一把将内里的东西扯了出来,迎风一抖,铺开在地上。
“是...。”酸丫儿也算个博览群书的主,但见到大家在伸手探摸,连进来就开始端架子的太康伯也不例外,再看主子一脸的陶醉,便用手捂住了已到嘴边的猜测。
“哇,是...是那个...传说中杨贵妃的东西。”
铺开的是一张毯子状的物件,高近半截小腿的绒毛光滑柔亮,墨绿色的,两个床面大小,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芬芳。
“什么都不是,某就见它勉强配得上夫人用,便带了回来。”
马屁拍得真好,比一千句辛苦娘子磨豆腐还强!
“哎呀,父亲且这旁坐。”
“哼。”从万分惊讶中回转的张果纪,放开手中的柔软,迈开腿坐在了首位。
“若是父亲不嫌弃,便在这边用了饭再回去。”
“哼。”哼哼唧唧的太康伯就是不答她话,以示作为父亲的崇高。
夕阳斜照,马车在飞驰,城外大道上扬起一路的烟尘。
从葭州返回镇番卫至少有十四天的路途,走墙外捷径返回是如今最安全的通道,戈壁驿店和南套附近都是自己人。
朱骥已经殉国,为防止只剩下半条命的三个再在路上出现意外,特意从惠民药局的葭州分所调来两名医术最好的老宫女随在车内。
没见到渺目真人之前,谁都没底。瘟疫对绝大部人来说,是没治的。即使是受过培训并穿戴各种防护的两名女医师,心里也很害怕。
沿路各处早接到车驾出发时放出的信鸽,不时有人在路边替队伍更换新的马匹,为安国公及亲卫提供热食和干净的饮水,并且将燃旺的炭火添置入车棚。
黄河渡口,龙夕、夏侯青和四艘中型平底战船一直在守候。车驾及安国公为首的三百护卫骑士直接由跳板驶上甲板后,立刻拔锚起航。
当车队冲入银夏庆王府时,渺目真人一连瞅了师弟好几眼。一贯喜欢光洁溜溜的下巴,几天功夫竟然冒出成片粗黑的短须茬来。
真是不可思议。葭州至银夏卫,一路不停连跑了四个昼夜。黄冲及时地将染上时疫的大明皇帝交到师兄手上,并由后者将其生生地从鬼门关前抢救回来。
以前收到梅芯儿死讯时,黄冲很难过。四天前,面对临终时的朱骥,更觉难过。现在,他有点相信藤真人之前所讲的那些儿鬼话了。
生死富贵皆有定数,定数之内也有增减替换。
不管怎么说,传言已在三月间驾崩的崇祯皇帝,九月犹在山西北境小镇作垂死挣扎。如今已身处陕北的镇番卫大河滩城中,依然在自由地喘气。
大西国的李瞎子在说谎,满狗也在说谎,连福王朱由菘也在说谎。这些满世界的谎言很恐怖,以至于黄道周、张四知两个也不相信崇祯皇帝还活着。
他们认为安国公绝对是认错了。先帝已经在寿皇亭边自尽,他所救回携带信王金印的家伙肯定是个假冒的。
如论如何都要想方法戳穿他,而且一定要当着安国公的面。
蒙泉,国公府。
目光呆滞的朱由检靠坐在软椅上,深凹的双颊偶尔会抽动一下。连番的打击和生死边缘上长达半年的坎磨,似乎将他的意志和身体都摧垮殆尽。
“陛下,安国公与黄道周、张四知求见。”
十月的陕北异常寒冷。王承恩裹着厚实的熊皮大氅,套衬着羊绒编制的暖和毛衣,在四周布满热温泉陶瓷套管的暖阁内,浑身哆依旧哆嗦嗦。
没有回答。那位命大的带刀侍卫站在边上,他叫闫勇志锦衣卫将军营百户,也曾任中廷的大汉将军,对他黄冲也有一丝模糊印象。
不敢擅自做主的王承恩,只能走到跟前,用眼光征询黄冲的意思。
“臣黄道周祈见大明皇帝陛下。”
黄道周双手拱起大声地冲座上人说道,一双眼睛仔细辨认着对方,心下回忆皇帝以前的面貌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