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两股贼兵,来得甚是蹊跷。”
马车上,黄冲把地图铺开在两位王爷面前。
“看出什么来了?”
朱识鋐揪起胡须,想充一回内行。可是想了半天,只能摇头。别说是他,充任左军师的庆王朱倬纮紧缩双眉,一个屁也憋不出来。心里也非常纳罕,究竟黄冲看出了什么名堂?
“旧年十月时分,过天星和李自成就已入川,还有混天王和蝎子块。在广元遭了大败。”
“嗯嗯。”
“嗯。”
“十一月间孙传庭按照杨嗣昌要求,在商南、雒南摆下了重兵。郧阳、常德、黄州及安庆,还有其他几省都按他的规定在边线上调拨兵丁进行阻截。”
“然后剿总熊文灿率边军,中官刘元斌带京军,左良玉、陈永福几个都在按那个啥张网捕鱼,已经开始追击了呀。”
“对,有问题。”
“寡人也觉出了蹊跷,何来漏出这边,还往偏僻地方跑。高逆已死,塞外基本也没有可供他们落脚的地方啊。”
“不对不对,数月之久,也就破了个灵璧。贼势窘迫才对。”
“是啊。就按上个月塘报所载,贼众大部在上津与白河之间,聚集在郧西才是可能。”
“绝对有诈,孤以为其中绝对有诈。肋生双翅他也飞不过来,况且贼众行动向来迟缓,常常一天也走不了多少路。”
“所以某才说这些贼就像凭空冒出来的,蹊跷。”
去年杨嗣昌加摊派练饷,山西行都司虽然影响甚微,但山、陕及河南、湖广民负不堪,又有些人起来铤而走险。黄冲还发现这支从秦南山区冒出来的家伙们走得尤其缓慢,根本就不像一支在行军的队伍。
“是老回回的人马。”哗啦啦翻半天塘报的朱倬纮做出了判断,“只有他在咱们这边。”
“那便是他了,这家伙也是镇兵出身,在陕西东面有较大势力,目前应该是最大的一股。早几年左良玉夹山受伏差点死在他手上,去年开始联合革里眼、蔺养、刘希尧和贺锦称‘回革五营’,号拥三十万之众。”
“不是在安徽、湖广一带的吗?”肃王记得清楚,这家伙极难对付。
“当年某围剿高迎祥时他该在附近,但却直到最后孙传庭部活擒了闯逆本人也没见动静。后来才在降卒中讯问才晓得,这个老回回喜欢装神弄鬼,比曹操罗汝才还要狡猾三分,经常喜欢用一套声东击西的战术。”
“管他是八大王还是曹操,倘或是老回回,敢来劫掠镇番,一举破之,收纳贼众。咱们恰好西边缺人。”
庆王朱倬纮远够不上军师的实质,充任谋士却绰绰有余,只因每次进兵必先算计一番得失。
“嗯呐,殿下说到点上了。”
“我们正缺粮食呢。”肃王有些担忧。
“不是抓来当府兵,而是用来垦荒屯田哪要得许多粮米,再不成就当下奴般使唤。多多益善啊。”
“这、这还有这,三地都是我们势力范围,恰好形成的三角形把他们框在中间位置。”黄冲点向地图上肃州镇、西宁卫及凉州卫三处位置,“依照推算,某以为绝非是他们主力,倒像是新近从湖广、四川裹挟而来的难民。”
“难民?带这么多难民往这边来?”肃王不解。
“他们粮草更缺,常常是出来抢一番然猫在山中半年,这些受天灾兵祸的百姓估计是遭他们骗才往陕北而来。哦,就像他讲的优胜劣汰筛选法则,贼在练兵,练兵。”庆王的想当然也有几分的道理。
“欸,黎民无知,为贼所蒙蔽竟不自知啊。”忧国忧民的胖子发感慨。
“张成。”
“在。”车厢外及时的回应,让两个王爷眼里露出了点嘉许。
“通知夏日高勒,以主力轻装简从,快速抢占焉支山东端高古城及北古城,封堵敌人的西进道路。”
“喏。”
“我们要不要也转向花寨堡,为贰旅作依托。”
“不用。”黄冲腹案已定,收起了图纸。
“要不这样,寡人于王叔携辎重缓行在后,你带人先从大道返回镇番,指挥防守。”
“军师言之有理。”
说话间,黄冲已打开车门,攀上了麟月鞍背。
“喂,这厮自把寡人拜作军师,还是第一次用了这称谓。”
“莫要得意,小伎俩耳。”
面对朱倬纮的得意,朱识鋐泛起了些许的酸味。
西面郑崇检已经验证了三人的猜测,确实是马守应为首的五营,刚从山中窜出来被三千堡丁打得稀里哗啦的。人数也没有早先沿途报知的那么多,一半都不到。是难民,没有武器的难民,被马回回的人挑唆得红了眼的难民。
“哎呀,这伙该是的贼人。连老子也给骗了。”消息从凉州卫城传回野猪湾,吕元守开始骂娘。
“快马回报,侯爷及贰旅已经过了肃州镇,在西部张开了大网。”
“东部这伙怎么办?”
“吕监军之前讲得没错,任它惊涛骇浪,我等磐石依旧。守住镇番大门,一切静待局势发展。”
既没塔塔儿那么血腥练兵和娴熟的战术,也无吕元守的战略目光。冬至唯一好处,善纳建议,大局观还算能把持得住。
“近来侯爷是不是一直的募兵,扩建府从?”
“仅派出一支马队,如何?”
塔塔儿知道他的意思,也正好契合伍旅在做的事。借机扩充兵源,将三个中队升级为营,另外新组合出男兵营,率先在五个旅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