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袭的英国公张之极对太康伯府上并不十分看重。
张维贤在世时,公府同慈庆宫一直保持着良好关系,待换了家主,情况开始慢慢变的不一样。
联合办晋省驿站是一根导火索,事发之后直接将两家炸开了距离。
根源在一个‘贪’字!
张国纪仗着干儿子搞来的马,独家占下五成。成国公与英国公两府各占两成,剩下仅一成由山西分包商和牵线搭桥的仙姑等几个去分。
如此分配,完全是欺人太甚。只不过财大气粗的朱纯臣懒得讲,张之极也就把事阴在肚子里。
其实该项生意是桩了不得的买卖,沿途设置下二三十座的豪华旅店,能不日进斗金吗?而且还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地方上的许多人本来是相当支持的。
危险常起始于毫末,恰是合作的晋商不忿之余受人挑唆首告张国纪。因他们出力最大,得利最少。后来周家及其他人开始对此事进行攻击,把一桩买卖纠纷上纲上线直闹到督察院惊动了圣上。
结果是不言而喻的,张国纪一家进了班房。
但如果成国公、英国公两家愿意出面在皇帝跟前使上一把力,情况也许不至于如此糟糕。毕竟说到底私驿越限也好,与民搏利也罢,都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就连圣裁也只是封府关人,罚没一些钱做个样子,并没有立时对张国纪削爵判刑的意图。
张国纪有错在先,两府不愿沾染,张宝珠又不便出面,到头来还是乐安侯出面才把此事平息。
宝珠惯有容人雅量,奈何与周家缠斗不休,彻底放弃了宫中的权势避居在外宅,也就是乐安侯府上。再后来叔嫂两个彻底闹崩,两下再没有话事的机会。
张玉珠抗争不过,悬梁自尽。维系张家权势的纽带彻底断了,见风使舵的勋贵外戚们都不再沾边。
新英国公也不看好乐安侯,当初准许与弟弟家定下亲事乃是迫于无奈。如今乐安侯被贬往葭州,又听人说懿安皇后在慈庆宫中长斋静养,不见任何外间人,便开始打起旁的主意。
张之极对未来女婿印象还算勉强,但又一时拿不定是否该顺应时局,他要些脸面。
为此事两兄弟难免争吵两句,下人听得了便慢慢在府上传开。那位被乐安侯呼为女童的未来侯府夫人,也终于明白了家中大人们的打算。
骨子里认定从一而终的她,选择以死抗争。
世代公府的规矩有多森严,令人难以想象。死于迂腐礼教之手的乐安侯夫人,连入祖坟的资格都没有。
更有甚者,她父亲张毅呈由此事牵连,遭大哥疏远,先前负责对外经济营生的权力也统统被改委到别的兄弟手上,除了窝在院中顿足捶胸,便只能长吁短叹。
为保证公府世代的传承,还有一项令人发指的分家程序,张之极在坐稳位置之后,顺势开启。
至少憋张毅呈认为,府上能维持如今的昌隆自己有一半的功劳。但规矩就是规矩,嫡长子的权威是不可撼动的,即便是亲舅舅也不会丝毫偏袒他。
憋屈无比的二老爷终于发了狠,烧了女儿的尸骨,变卖浮产,欲举家迁往葭州。
既然准备投靠姑爷,当然要预先联络对那边知情的人。闲居在家的王家麟本也恰有西行的打算,听说完他的讲述后,自然欣然答应结伴同行。
临行之际又出了条状况,成国公家的捣蛋鬼跑了来,讲是家里同意他也跟了去。
惊讶他家的消息灵通之余,两人都没提防这纨绔在说谎。见跟来百多个随从和家人,一番准备得妥妥当当的模样,还真以为是成国公着他去乐安侯身边磨砺,顺带在那边混出个功名好衣锦还乡。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第二天杏娘便从随行的女仆那里获知了真情,这丫是偷跑出来的。
他是住在城外田庄期间遇着了永安公主驸马巩永固,从对方口中晓得英国公家二老爷不日举家要去葭州的消息,立时鬼心思开动,先唬住一帮随在田庄伺候的下人和护从,踩着点儿,一拨儿从他老子眼皮底下溜之大吉。
想随王家麟马不停蹄奔镇番卫的朱桂影被扣下,等成国公府上来人再说。
张毅呈一家入住州署官院。没办法,此事只有等禀报张宝珠再做打算。
不过,二老爷是位闲不住的人。在听讲詹捕头组织商队多方受阻,立即毛遂自荐要亲自搞起这摊子,并撺掇着把对岸的私驿逐渐恢复起来。
有事忙的人没空沾惹是非,张珉在王徽和渺目的劝说下,派下些人手由着他去折腾。
倍得脸面的张毅呈动了真格,拿出了部分家产开始实打实地经营起商队和驿站,准备在乐安侯众多手下面前挣下更多的脸面来。
即便是黄花大把力气打下西海,朝中人等对他看法依然是不容乐观。
一个远离中枢的空侯,赚些吆喝博取些眼球引无知百姓追捧一阵,也就那么一回事。《挑金帐》、《千里刺酋》不还在说着嘛,你方唱罢我登场的京中官场还有多少人会记得他?
“长青桥下水不流,猴园失火众人愁;井中汲水绳子断,黄粱一梦誓不休。”
童谣又起,温体仁联想起两件事来,有些惶恐。
头一件是前年八大王焚烧皇陵。当时,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杨一鹏被问斩,守陵太监杨泽狱中畏罪自杀。经他苦苦哀求,巡按吴振缨才得判免死充军,圣上因是他大舅子才放过一马。
此事虽息,但曹化淳参了他一本,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