扰头,只能扰头。面对又一次海阔天空的假设,吕元守干张嘴,憋不出话来。
“我们的骑兵不善骑射,这处短板不是短时间内能弥补的。好比野外,没有像现在这样挖出满地的沟,摆下个乌龟壳子,一般怎么打?”
“先用枪、炮和弓弩猛轰一通,再用骑兵迎面对冲,最后派步兵上。”
“就不怕他们迂回反抄了步卒?”
“我晓得了。”总算明白了,吕元守浅浅地笑了,“大帅是怕鞑子的骑射功夫,大概是在镇安堡那一战吃了点亏吧。”
轮到黄冲点头。
“大帅,您完全多虑了。”吕元守摆出了手势,手下亲兵立时散开。
黄冲见状也抬了下下巴,夏日高勒和张成等人圈马奔走在宽阔的草地,向着正前溜达开去。
“你打过大仗?”
“没有,但知道。”吕监军现在同他绑在一起,搞不好还会死在一起,一些平时需小心提防的顾忌也便没了那么多。
“大帅没必要担心那些鞑子的骑射,大队马战那点活计一点作用都没有。”
“怎么讲?”
“鞑子们也不是个个都是射雕手,骑在颠簸的马背上,使用弓箭进行精准的瞄准和射击,难度相当大,需要长期的苦练和不断的实战考验,哪来那么多的神射手。”
“就像你说的,老子在抓昂坤的时候和马夫被他们插花一样,挂了满身的箭。”
“都讲了是小股作战才有点效果。”
从他描述的语气中,黄冲觉得上天待自己真的不薄。随便打发出一个假太监来任监军,竟然还是个使用骑兵的行家。这可是一个困扰他好久的难题。
“就算是大股人马作战作用不大,用来专门打击对方的佐领或把头,也令人头疼。”
“只有对付您这样,喜欢冲在前面的统帅才有用咧。”
终于忍不住笑了。吕元守第一次发现这位主的有趣的一面。
“还是那句,只有在突然发难时,比如斥候之间猛然撞见,那种异常残酷的情况下,这些神射手才能有用武之地。几百人一拥而上,屁个射手都没用,顶多就是扎个小洞,刀砍在对方身上才是正道。”
果然有料,黄冲开心地笑了:“讲讲重骑兵,斥候战那种老子也老早遭遇过。”
“我不是在劝您不要身先士卒,身为统帅该处于何等位置,朱骥为什么老是抱怨,甚至插手您卫队的具体事务?其实,您真该好好重视一下。”
“你是说王晚亭按的这个名称不怎么好?”
“没没没,将与帅不可同日而语啊,大帅。”
论年纪,吕元守比朱骥还小两岁,见识却一点也不少,而且有些方便还着眼点更高一些。
“某是乱拳打死老师傅的那种,马夫教过些,朱骥也只去过边镇几次,大部分都猫在京营里混日子,可也都比某多出许多经验。你的说法,很让人眼前开阔。”
“大帅过谦了,孙大人才是真正够得上数的人,连他都佩服您。”
“是运气,还有其他人像唐康和老皮一样肯尽心帮某。真正论起来,某也就在将军营里出来的样子货。”
他倒是蛮有自知之明,论起出身一点也不觉臊。
敏感的吕元守感觉出了不同,能这样坦诚地说话,他觉察出自己以后同这位样子货的关系已经更进了一层。
“大帅胸有丘壑,尚缺的唯有经历而已。”
此为实话,短短两年不到的功夫,一路的战绩已经是可圈可点,虽无大规模的胜利,但已远超了似自己这等一步步慢慢向上爬的角色。诚然有运气,更多的则是天赋。
“如果先上来的是轻骑,无论胜败都不得追击,对也不对?”
“呃,对!”
鬼晓得他个脑壳子是咋长的,吕元守被他问得一愣。
“那二十多个弹萝卜雷的筒子,下面人都学会用了吗?”
“都学会了。”
简单的弹射器很容易制作,由于时间仓促制造出来的全属于试制品,数量有限的很。
“我没讲错。大帅,您还没与重骑兵对过,就已经晓得咱们的萝卜雷是克星。”
话确没掺假,黄冲在指挥上还没有出现过较大的错误,这对于一个由女人裙带扯上位置的样子货来说,真是难能可贵。
“试试吧,如果他们…哎。”
“呜。”几乎在黄冲探手前指的时候,吊斗上传来了号角。
“来了,他娘的,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