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水浇得。得嘞,不劳您孙大人帮,上岸歇着去吧。”
麟月在水里围着黄冲小步绕圈,孙元化拢掌浇出的水不时落在黄冲的脊背和头上,看得岸边蹲着的塔塔儿偷偷笑,躺在马鞍子上的夏侯青抿起了刀片嘴。
刷马不需要手艺,但需要熟练度,黄冲显然不够。
“姆妈一直讲人须勤快,某不够勤快。这里的人个个比某要勤快,嗨。”
没讲错,煮饭熬鱼汤的在唱歌,刷马的东张西望偷看女人,就他摆出副专心专注的样子,却半天没把麟月伺候干净。
“少年就该做些脸红心跳的事,就像他们。”跑上岸之前,孙老头指着那些不专心刷马的说。
“晓得啰。”弯腰驼背继续刷着马肚子,“夏日高勒,前面部落给某张罗个女人,老子要在草原上留下个种,人不fēng_liú枉少年嘛。”
“嘎嘎嘎,嘎嘎嘎。”整条河都在粗野地躁动。
阵阵的笑声吓得女兵们连忙爬上岸,鸢儿裙兜里的鱼滚落在草地上。
“抓呀抓呀,你楞个啥呀。”
冬至双手扑住一条,塔塔儿一靴子踩住一条,剩下一条生猛的扑棱着往坡下岸边弹。
“啪。”
赶过来的夏侯青手起刀落,一刀鞘将它拍进泥地里。诡笑着左右扫看后,抽出把短匕扎住鱼头,拎着沾满泥浆的大条鱼往锅边走。
“这什么鱼啊?”
塔塔儿抬起脚问冬至,大鱼继续不甘地在草上又翻又跳。
“花鲮鱼也叫花痴鱼,最笨的一种。”
冬至手底下的那鱼甩着尾巴却挣不脱,腮被两根指头死死扣着,被拎去了火堆边。
“你们汉人有句话叫瞎子点灯,什么意思?”
蹦跶的鱼儿被塔塔儿又跺上一大脚,然后被拨到发呆的鸢儿手边。
“白…白费蜡。”
“是不是瞎子都会变傻子,还是傻子都会变瞎子?”
得意地打起个唿哨,慕斯臣.塔塔儿跨上她的马,一路跑向远处。
独留下垂头丧气白眼连翻的祝鸢儿。
这么个漂亮的人儿,性格还活泼讨喜,连孙老头那样的人都愿意帮上一把,可想,她人缘不是一般的好。
莫奈何,人家情愿找个满身牛粪马尿味儿的蒙古婆娘,也不愿搭理她。
自发现这支队伍,嫩科尔沁人立时紧张起来,奥巴洪台吉率领的主力正从汤河附近回调,虽然目前还没有发现对方攻击任何部落,但并不表示这片属于科尔沁族人的广大区域可以任由旁人穿行。
“是察哈尔人,从插汉河套去年南下的那伙人。”
消息很快有了,虽然还未有部落组织拦截,不停地盯住行踪和打探已经开始。
“汤河那边传的消息,向西逃窜的察哈尔众多联部,少说也超过一万多,我们还收了八千人。从河套下来的究竟有多少人?地底下长出来的吗?又冒出六千来。”
奥巴觉得蹊跷,但目前在赶路途中,只能凭借送达的消息做判断。
“有大明的边军,而且不少,似乎是叛逃,由两边马队夹在中间,直直地向北。”
博尔济吉特·吴克善是奥巴的从侄也是科尔沁的新贵,他的姑姑及妹妹都嫁给了皇台吉,其中一个还是正室,号称大福晋的大汗女人。并且,由于这些女人的关系,皇台吉正打算将一个女儿嫁与他的儿子。
“真的一直往北去,倒省了许多麻烦。”奥巴摸着胡子说。
“六千只自动送上来的肥羊,并且还自己拱进圈栏里,哈哈哈哈。”
“怎么,博尔济吉特部落还嫌人口不够多,打主意了?”
回师的路上众联部台吉都聚在一起,怎么吃?谁吃?自得商量。
“十六个部落,不计大小,你吴克善每部出马五十匹,眼前这六千只肥羊就不再关我们的事。如何?”
贪婪和吝啬几乎就是吴克善的代名词,他一番合计之后,当然是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