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命不是命,何拐子的钱不是钱。
刚刚才觉得活出点滋味的黄冲,胡须拉茬地常常对着一片废墟发呆。
人生无常!
“莫要再想,莫再想。”
张国纪每次来这找他,总只能这么说。
每个见到此场景的兵丁,都这样企盼着。
“啊啾。”
文华殿,一个喷嚏毫无预兆地从鼻腔中冲出,黄冲连打了两个躬身。
“臣无状,驾前失仪端是不该,请陛下见谅。”
“无妨,爱卿继续讲。”
“比较而言,宣镇的大小白阳堡几乎可毫不费力地渗入,但道路崎岖难行,万人骑兵需数时辰方能通过,且附近土围子及孤堡众多,敌情一发,当可迅速察觉。”
打过喷嚏后鼻子难免就发痒,发痒就难免想用手抓两下,抓之不得,脸部就现出了扭曲。
“插汉部与东奴先后由此进入,都趁夜色灰暗的时候,然而痕迹难掩。”
终于忍不住的情况下,趁着皇帝仰头思索的间隙,他背转身,捏了下鼻翼。
“上北路的开平卫历来是北虏南下的要冲,若炮击或运大量火药炸城,也可能快速突破。蓟镇西协所属的墙子岭,也存在类似的情况。”
沿墙演练半载有余,朱由检让他面呈所过边墙的优劣,并要求他说出几点建议。
“所以,臣下一直担心建奴人造出的火炮。”
一提火炮,便要说孔有德,一说孔有德,便又难免联想到孙元化,黄冲卡壳。
“卿家方才所述筑堆沙袋以防炮,可有验证?”
“回禀陛下,尚无验证。”
朱由检摆动了下自己的袖子,省得里头的内衣不小心再露出破边来,问张凤翼。
“张卿以为如何?”
“以往用跳板上加覆泥沙可防,但门楼及关墙无法加盖这些,尤其都尉讲的用炸药爆破城门,据兵部谍报,山东贼兵确实用过。实战的破解之法倒有,当日孔有德攻莱州城,徐从治派人往挖掘的地道中吹烟灌水。”
“微臣…,臣下的意思,边墙修缮应次之,边军守将的责任心当要加重。”
左一句登莱之乱,右一句孔有德炸莱州,黄冲忙不迭想岔开话题。
“挨着边墙你也算连捷两回,且讲讲如何让边镇兵将加强值守。”
“微臣以为各卫所哨墩的夜不收当大幅增加,日常墩守兵丁反可酌减。各边镇驻军要专门组建哨探大队,出关定期巡防,侦测墙外一切状况。最好由有经验的锦衣卫首领担纲,形成一条优先通驿的快捷情报体系。再由兵部专门设立一个军情谍报处,随时掌握和分析鞑子各部的动态,力争做到料敌于先。”
绝对不是敷衍,是沿墙一趟切实的收获,但提出来的建议连他自己也没有底气。
那些堡丁,破衣烂衫和一张张面带菜色的脸,一下又仿佛出现在黄冲的眼前。
“朕觉此议尚要斟酌。”
凡大部分涉及增加开支的提议,朱由检向来先斟酌,后否决。
没有当面否决,是一种恩赐。恩赐过后,朝傻呆呆不知如何辩说的黄冲招了招手。待到对方反应过来,趋步到御座前,他终于挤露出一丝微笑问。
“太子城大捷,朕听闻你用了一种唤作‘萝卜雷’的利器。”
“呃,回禀陛下,其实就是万人敌。制作时缩小成拳头大小,一种便携式可供单兵手抛的小型炸弹。”
“炸弹。好名字,好名字,不知是何人所创?”
“陛下容禀,乃是孙元化所创!”
说完,黄冲的一只脚后撇,左膝盖重重地顿在地板上。
一个端端正正的军礼,幼稚地以为,他这样可以打动皇帝。
“朱老大,帮俺老吕说说,这么不上不下老是吊着也总不是个事儿。”
“怎么就吊着你啦,混到护天营算你小子交了狗屎运,没来两天就嫌这嫌那的。”
“咦哟喂,满桌子的好菜呢,怎生老皮一喷,全似成了山西方向的味道。”
山西啥味道?陈醋老酸味,唐康在讽刺老皮。
今天吕监军请客,只叫朱骥、皮仰尧和唐康三个,不为别的,继续套近乎笼络人心,出点小银两买个日后好相处。
论酸劲,其实朱骥肚子里比老皮还不舒服,才压对方一头,没几月,又被人盖回去了。
“怎么说?营里的事情他一瞪眼,没人敢放屁。上回,还有上上回,记得不?”
“狠着嗫,别去妄图招惹他。这这,肋巴骨被拆过几回,劝你啊…啊,喝酒喝酒。”
手上连着比划,嘴里唾沫星子飞溅的老皮讲的确实是实情,四年前四人借护送董老夫人回京时,一路打架胡闹的陈芝麻烂谷子,但似乎与如今的护天营情形相关不大。
“怎么自己人也打?就听讲同福王的手下杠上一回,还死了几个。”
想和其他地方一样,那是不可能的。别处的都是中官,有直禀御前的专权,吕元守啥屁都没有。调他入护天营任监军,曹公公不光没收他钱,还很是温言告诫过一番。
“承您吕大人今儿请我吃酒,也讲句实诚话,莫到他跟前去,少惹为妙。”
唐康与他之前见过数回,因朱骥的关系,也勉强能算有些关系,亲疏自不如现有的这头。
“你们别唬我,就算今天给诸位拜个码头,也不需一边吃着我家的酒,一边又用鬼话来压我。”
综合目前来看,吕元守觉的黄冲是个风趣幽默并兼有本事的那么个人,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