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给渺目的两匹老马是路上征调来的,用来拉车刚好不过。而且渺目道长不可能有董老太太一行人的讲究,能遮风避雨,足矣。
马能转到渺目手上也要有说法,总不能说要就给吧。黄冲当时是带着主意去的,他觉得朱骥这个人,可交。
他眼里可交的朱骥当然没表面那么简单,出京办差都是下来搂钱的。没有相当的背景和手段,能轮得着吗?
“哎。”
“还不死心?”
“再打一次,你准输。”
老皮眼里眼珠子转得溜溜地,若不是顾及别人讲他偷袭,早扑过去干了。
“算了,算了。”
唐康觉得还是和和气气地喝酒比较省事,上回干架他也有份,肋骨现在还是疼的。他可不大愿意待下还要忍着疼去扶别人。
“朱老大呢?”
“寻他做什么,打就打不打就不打,痛快点。”
“某就想问问他,还有啥彩头。”
两匹驽马就是彩头,如果再要算仔细些,之前唐康那根快断的肋巴骨加上老皮捧着小腹长达个把时辰的哼哼声,也都能算是。
要不然老皮何必总是耿耿于怀?
“这个。”
一把带鞘加宽的雁翎刀,伸在黄冲手边地上。
“呵呵,吃饭家伙都不要了?”
“首先你能赢。”
拍拍手,黄冲真的站起来。紧跟着,老皮搁下酒杯一跃而起。
“好。”
话音未落,老皮一阵旋风般闪到他身后。他刚才就看好的地形,果然双手熊抱抓住了对方。一个仰摔就往后坡下倒。
这下,连早就被揍得心服口服的唐康都觉得有赢的希望。
“啊呀。”
鼻血长流的老皮如预想般头顶地,结结实实一个后滚翻。可双手中是空的。
霍地一下,他直扑歪蹲在侧的黄冲。这样都让他溜出了手心,太让人不甘心。
不可谓不迅猛,不可谓不快捷。
扑了空的老皮松了劲,鼻血滴滴答答地落在拳背上。两只手上各抓着一大把的泥沙,发怔。他根本就没见人家是怎么闪开的。
“早同你们讲过,他属猴的。鬼精到死。”
“别打了。”唐康也朝两人喊了声。
离的最近,他也看得最清楚。老皮的鼻梁骨被黄冲的后脑壳子猛磕,他看到了。甩在空中的一长串血珠子,他也看到了。然后,在扑起身的一瞬间,黄冲的两只后蹄子加支前爪一蹬,老皮就扑空了。
真他妈快,那身形也他妈地真像只猴。
“你这是到逼良为娼呢?还是巧取豪夺了一回?”
黄冲拍着巴掌捱着朱骥盘腿坐他边上,顺带把酒杯中的残留物全倒进嘴里。
“嘿嘿,算作叫坑蒙拐骗吧。”
四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不是一般的有趣,而是相当的…胡柴。
“咯噔。”黑色锦面的小布囊甩在了木几上,唐康伸手捏了捏。然后,三个人一起哈哈地笑出声来。
“笑啥,笑啥?呜。”
擦了两把还是堵不住血,老皮只好撕了两布条,卷塞住两只鼻管。
“快过来,朱老大刚从镇上逛窑子回来高兴咧。有赏。”
“你的。”
朱骥扒拉开挤到近前老皮探出的血爪,从囊里扣出两锭银子塞在黄冲手上。
“哈哈,见者有份嘞。赚到啦。”
顺势起身的黄冲,盘动手掌中的两锭银子,往坡下走。
“喂。”
再一转身,伸手抓住被老皮勾脚踢过来的连鞘刀,单手担在后颈。
“大王叫我去巡山啰。”
“死胚像!”
三张大口,一起朝着他背影吐口水。
何仙姑鼻孔朝天,让徒弟们抬着自己进宫。
能不鼻孔朝天吗,自上次跟张娘娘测字解梦之后,这才几天功夫,又被宫里请去看风水。
内卫们验看过她和六个徒弟的随身物品之后,然后很快就让里头人引进去。
“罗盘可以带入,椅子和抬竿先放在边上,回来取。”
门杠、轿竿自‘太子案’发后已是禁品,各处门口都下有过明文规定。宫内四人抬的步撵则是太妃一级坐的。
“贫道今日足下沾不得泥呀。”
何仙姑信口胡捏,此时不将身份抬高些,今后那还有这等好机会?
“沾不沾泥是你的事,进了这门还敢坐抬椅,咱几个立马将你叉起来。”
不是搀起来,是叉起来。
门口的人咬字清晰,说话准确而且肯定。
紫荆城中把门的个个身后都站着有背景的主,牛哄哄的何仙姑即刻吃了瘪。
“背进去吧,把仙姑背进去。”
项杏娘不知道何仙姑讲的是真是假,非要杠上也不是不能抬她进去,只是这样一来就违背了娘娘的交待。
张娘娘早有过交待,自己底下人,但凡门禁出入须要收敛。
背人也自然由何真人的徒弟来背,她个大徒弟刚抄住她的一双膝弯要起腰。
晿啷一下,有东西落地。
金属的声音。门口人都吓了一跳,几柄枪尖霍地比了过来。
这些人也没见过这阵仗,大徒弟手一松,何仙姑啪叽便摔倒在地。
“贫道早有言在先,今日之事。难矣。”
“是个铜钟,还有个风铃。都是我师傅的法器呀。”
“这可怎生是好,怎生是好?”
项杏娘也不晓得怎生是好,门口守卫即使是觉得这位道姑是在故意刁难,可是如若真的坏了懿安皇后张娘娘的事,那可非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