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会儿他非但来了不说,居然还带了这么多人?一个人来吃白食还不满足,居然还想成群结队蹭吃的?他来吃那是因着她家姑娘稀罕他,那其他人呢?凭什么?
望着燕迟,小丫头的眼神登时不友善起来。
禾雀心中的腹诽莫说旁人听不见,这会儿就算是听见了,只怕被那香味儿诱得也要当作没有听见了。
那当先一位一身月白金线暗绣流云纹杭绸直裰的锦衣公子目光一直紧紧盯在禾雀面前那口锅子上,都没有往边上瞥上一瞥的,到得近前,更是直接往那锅子处一凑,迭声问道,“这锅里头炖的是什么啊?这么香?”
说着便已经迫不及待要去拿禾雀手里的长柄汤勺,要将那锅里的东西舀起来看个究竟了。
怎么?这非但要来白吃白喝,还想抢她的活计?禾雀哪儿能容得下?脚下一旋,便是灵活躲了开来。
那锦衣公子伸出的手抓了个寂寞,愣愣地转眸看过来,瞧见一身鹅黄色衣裙的丫鬟手里紧紧护着那只长柄汤勺,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戒备。
锦衣公子眼中的怔忪慢慢转为了不敢置信。
禾雀却看着他望着自己手里汤勺的眼睛几乎都要冒出火来了,怎么?一回没有抢着还不肯死心呢?难不成要用这汤勺敲敲他的脑袋他才能知道自个儿几斤几两?禾雀瞄瞄手里握着的勺柄,又瞄了瞄那锦衣公子的脑袋,认真思考起了敲脑袋这事儿的可行性。
就在这时,眼前的光亮却是一暗,一道身影从斜刺里迈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了她身前,插进了她和那个锦衣公子之间。
是姑娘!
禾雀握着勺柄,立刻老实了。看来,这脑袋是敲不成了。
楚意弦望着面前的锦衣公子,却是笑着道,“是龙凤汤。”虽然不知道禾雀这小丫头正在琢磨着敲人脑袋的事儿,可楚意弦却也知道小丫头处于暴走的边缘,可这位锦衣公子,若是惹恼了,虽然不惧,但到底是个麻烦,自然要拦着。
“龙凤汤?”那锦衣公子却是惊得瞠大了眼,好似在说,这世上真有龙啊凤的,居然还能被煮来吃了?不过若说煮的是龙凤,倒也难怪这么香了。
楚意弦却是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不是真正的龙凤。这道汤是岭南那头的做法。这龙是蛇,凤则是雉鸡。这龙凤之名,只是起了个噱头罢了,不过,这汤的味道确是不错。”
那锦衣公子这才敛了神色,点头道,“原来如此,真是受教了。”抬头对着楚意弦笑了笑。
楚意弦亦是回以一笑。
边上燕迟看得直皱眉,早前还说喜欢他呢,这转眼对着谁都能笑出一朵花儿来。
锦衣公子目光往那锅里瞥了瞥,笑着一咧开嘴道,“今日在这云梦山相遇也是有缘,不知道姑娘可否赏我们一碗汤喝喝?”
后头禾雀听得直瞪眼,哎呀,这个不要脸的,竟然这样直接地要吃的?看着他这身打扮,也不像吃不起饭的人呐?
禾雀手里的那只长柄汤勺开始蠢蠢欲动。
然而,不等禾雀有什么动作,她家姑娘就已经笑着道,“都是燕公子的朋友,便也是我的朋友,几位便一道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禾雀想,完了,这一锅汤,给这些人分一分,还有她的份儿吗?
那锦衣公子听得一喜,继而却是挑眉,惊中带诧,“时秋,你们居然认识的吗?”
燕迟是在晚秋生的,因着到了大夫看好的日子还迟迟不降生,太后、宁远老侯爷还有当今圣上都没有少操心,等到降生之后,宁远老侯爷大笔一挥,便给取了个“迟”字做了大名。太后这外祖母当得不甘心啊,忙便将取字的活儿揽了去。于是乎,燕小侯爷成了这燕京城中的独一份儿,刚降生,便连名带字都有了。
这时秋便是太后给取的字了,意思也很直白,就是秋时降生的嘛。
只是,这名字在宁远老侯爷和燕迟自己看来,就觉得文气了些,少了些铮铮男子气概。不过这话宁远老侯爷和燕迟自然都不会在外说,还是前世他们夫妻俩的枕边话。那时也不是她想听,是她病着,人烧得迷迷糊糊,没法反抗时,燕迟在边上照看她时跟她絮叨的,明明不想听,却又记得牢实。
她甚至还记得他当时说那话时,拉着她的手,又怕她冷着,最后索性也躺了下来,却知她排斥他,怕惹了她犟脾气上来,不好好养病,便也不敢钻进被窝,就这么一直僵着身子,侧躺在床沿上,一直跟她说话,直到她迷迷糊糊睡着为止。
这会儿听得这一声“时秋”,楚意弦便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地将目光挪向了燕迟,红唇弯起,眼中的情感哪怕深敛了两分,却也还是流露了些许。
都被点名,又被在场的人这么看着了,尤其是楚大姑娘的目光,让燕迟有些面皮发紧,心口急跳,到底不能再装傻,上前一步道,“这位是楚大将军的掌上明珠,楚家大姑娘。楚大姑娘,这位是九殿下。”
当今圣上崇明帝第九子,何氏所出的萧旻,也是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与燕迟这个混世魔王自然是臭味相投,经常凑在一块儿玩儿。
“原来是楚大姑娘。”萧旻望着楚意弦,神色间多了两分惊奇。
楚意弦却是半点儿异色也无,仍然笑得馨馨然的模样,从容不迫地朝着萧旻蹲身敛衽,行了个福礼,“臣女见过九殿下。”
“楚大姑娘快些请起。”萧旻手里也展着一把折扇,忙将扇子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