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了眼色,有些不高兴,但仍耐心地说道:“你认真考虑一下吧。”
归根结底,八贝勒在这件事上已经说表达的很清楚了,他要夺储,势必要先除十三阿哥而后快,既然十三阿哥有那么一点点在意我,那我就具备利用价值。
而他劝服我的理由便是陪都行宫及棠梨宫的真相。
“如果你不趁早抽身,那等我们的冰冷皇子查到棠梨宫失火竟然跟边西公主有关的时候,你觉得他会放过你们吗?”
我惊地差点要站立不住,“这……这就是你想让阮娘告诉我的东西?”
他点点头。
“何必呢?”我松开拳头,不由地冷笑,在不要脸的人面前我就不用再端着了,“为了利用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也值得贝勒爷撒这样的谎?”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手段很多,但编故事从来都不如我那几位哥哥。”
八公主怀里抱着一条大鲤鱼,扑腾的鱼尾将水溅得她满脸都是,却依旧笑得开怀,她仰头对我说道,“七月,你站那儿干什么?下来玩儿嘛,我覆,你射,大不了你覆也可以啊。”
我勉强朝她笑了笑,转身对八贝勒说道:“贝勒爷没事的话,七月告退了。”
八贝勒却脸色一冷,将手中的折扇啪地合上,轻声说道:“找到姐姐的感觉如何啊?”
我不由地一怔,看着他俊朗分明的脸庞上依然柔和的笑,心中一片茫然,他当初虽然利用五绝草之毒探出了苏爷爷的身份,但又是怎么知道苏秀水就是秋朵的呢?
见我怔忪,他很满意,笑道:“不管怎样,秀水也是我的亲妹妹,”他侧头朝我一笑,眼中却含着彻骨的冷,“你知道药方的事了?”
我微微锁眉,“药方?什么药方?”
他定定地探询了我一番,叹口气作罢:“我暂且当你不知道,但你若有一天知道了,我希望你把它交给我,否则擅自处理会害死很多人。”
我看着他认真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药方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它是陪都行宫里那场阴谋的证据?
“你们干什么啊?”大树底下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我折头看去,只见七八个身穿宫服的嬷嬷站在长桌旁,与原本玩得欢,此刻却个个凝眸锁眉的公子小姐们形成相对之势,两方人马中间站着温恪和宛儿,温恪的手臂被一个嬷嬷拽住,眼中含泪,宛儿挡在她身前,将那嬷嬷和她隔开,正在厉声询问。
我三步并做两步赶到大树底下的时候,正听见为首的那个嬷嬷正声说道:“奴婢奉的是德妃娘娘之命,各位姐儿哥儿请让开!”
用词相当谨慎,语气却高高在上。
我上前去一把挣开她拽住温恪的手,推得她几乎一个踉跄,“八公主来这儿也是德妃娘娘允了的,宴席尚未结束,没有提前离宴的道理。”
看那嬷嬷的衣服打扮,在宫中品级不算低,她重新站定后微微笑道:“公主这就错了,八公主中秋那日出宫后失踪了大半日蹊跷得很,今儿荣春宫的芳儿探亲回宫,说起了那日在大街上看到八公主和一个男子手牵手,娘娘关切,立刻就要找公主谈心,这也是格格您的身份挡得了的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众人也都惊的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话,当着这么多人就敢直言坏了八公主的名声?看来德妃是证据确凿,破罐破摔了。
温恪与我对视一眼,恐惧和绝望一瞬间涌上了她的眼底,我抓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着急,一个小宫女的证词做不得数,何况德妃不一定就知道此事与秦诺有关,说不定只是盘问她几句,反正对策我已教过给她了。
但温恪生平最怕的人就是德妃,见德妃竟然不要脸面风度地派人来宴会上拿她,吓得魂不守舍,说什么也不跟她们回去。
而那几个嬷嬷凶神恶煞的,与那日拿我去浮碧亭里的那几个有过之而无不及,你说说我们这位德妃娘娘整日里闲的没事儿干了,在宫里养出一拨又一拨这种没脸没皮没轻没重的老太婆打手,简直让人心烦。
“八公主,您再不走,奴婢们只好把等在外面的御林侍卫叫进来了,那可就更难看了。”老嬷嬷拿腔拿调地说道。
我火气腾腾地往上冒:“就算娘娘让你们来请,你们也未必就变成刑部或者大理院的衙役了吧?有你们这么请的吗?再说了,八公主金枝玉叶,是你们这些为奴为婢的人随意攀扯的吗?我要告你一条无礼僭越之罪,也够了。”
那嬷嬷被我这几句话怔住了,半晌没说话,却见另一个站在一旁一直没开口的嬷嬷走过来施了一礼,轻声说道:“公主说的对,但八公主不走,奴婢们无法交差,只好用强的,娘娘要怪罪就怪罪吧。”
说完拽起温恪的手就走,我冲上前作势要拦住,却被一人突然从后面抱住,在我耳边说道:“小师妹,你别闹了,会闹出麻烦来的。”
温恪嘴角微微颤抖,眼泪掉了下来,我哪里看得过去,不依不饶,“不行,就这样让温恪被她们带走,她会……她会……”
“会怎样?”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钱晋锡反问道,“她是公主,迟早要回去的,最多就是早一个时辰而已,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我慢慢冷静下来,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蹲了下来,将头埋进膝盖间,觉得累得不行,仿佛刚